单屿刀和琳琅墨家的二当家相处时间虽短,其朋友关系的进展却是突飞猛进,他按照约定登门拜访,到门口时墨无阙正站在桌边在纸上涂涂改改,对方听见动静头也不抬地懒洋洋开口“最近不接单”,刚说完又觉得不对劲,一抬头就看见单屿刀一本正经地朝自己打招呼说“来了”,墨无阙盯着他看了足足三秒,才像往常一样弯着眉眼笑眯眯地说起些“你愿意来我可真是太开心了”“一时匆忙我也没什么能招待你的真不好意思”的客气话来。
因为墨无痕和洛连城,墨无阙近些年对“外人”进入自己的作坊没什么好印象,洛连城总在添乱,他对此表示不满,墨无痕反倒会指责他,说连城只是想和你关系更好些,你不该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冷落对方,墨无阙坚持声称自己没错,从未被说得愧疚,双方各执己见,结果直到墨无痕入了魔他们都未能在这上面达成共识,时至今日洛连城仍会有事没事跳进来好奇乱逛。
单屿刀和洛连城一样对屋里没见过的东西感到新奇,但他不需要自己分出心力全程陪聊,也不会随意乱动乱碰,更不会说着“我想帮你”一类的话非要动手打扫结果反而摔坏了本来做好的道具又或把摆出来的零件当垃圾扔掉。他表现得好奇却也克制,想碰某件物品会先去征求墨无阙的同意,若暂时得不到回应或被说不能也不生气,依然看得津津有味,总体来讲似乎放着不管他也能自顾自找到有趣的东西并玩得很开心。
一个人如果真心喜欢某一样事物,那他多少都会表现得珍惜一点儿。墨无阙承认自己很在乎自己造的这些,也正因此,他对别人在这上面的态度格外敏锐。墨无痕过去常说“连城会来这儿看你是认同你,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这种话从来都没能给他带来丝毫的安慰,因为他能看出来洛连城所谓的对机关发明的喜爱很粗浅,这里从一开始就只是个“很方便用来和墨无阙搞好关系的地方”,等对方和墨无痕俩人正式好上后,这里也只可能加了条“和墨无痕偷偷做爱会很刺激的地方”。
墨无阙留心观察了一会儿,他将手上的两样东西衔接在一起,看见单屿刀专注地用手指戳他往水流盆景里做的鸭子摇摇摆件,从而验证他刚刚忙碌时随口说的喷水现象,对方认真调整着摆件摆动的弧度,在看到真的有小股水流像小喷泉一样从鸭子背部冒出来后肉眼可见地更开心了些。
唔哇呀……墨无阙的心里掠过串意义不明的感叹词,他逐渐意识到自己这个乱糟糟的工作小作坊在单屿刀眼里就像是一个非常有价值的神奇宝库,尽管他才是提出邀请的那一方,但单屿刀却会对能发现这里的一切表达谢意。
自己虽然才和单屿刀认识不久,但自己看人应该还挺准的……墨无阙瞧着手中画好的设计图纸,犹豫了会儿道:“哎,就,昨天咱们聊的共感装置还有很多地方要测试……你要不要也来做点儿什么?”
他看着单屿刀亮起来的眼睛,觉得后面那些关于“不做也没关系”“我就开个玩笑,怎么可能让客人动手啊”的客套话不用说了。
墨氏工坊就此迎来了它的第二个员工,或者说半个学徒,反正总算增加了些许劳动力,墨无阙当然不打算让单屿刀一个邻城的家族继承人真从头学多少墨家技术,单屿刀也只能在确有空闲时前来帮些简单的小忙,但他们见面后的交流依旧愈发频繁起来,墨无阙打开了话匣,他本来就爱和人分享灵感和知识,只是很少有人能感受完他到底有多大的热情,他的天才特质之一是总爱比别人多想一步,世人看伏明珠是能够吸收阳光的宝珠,他却说真正吸收阳光的是在珠子里面生活的一种小虫,再加上“依据这个我们可以造出什么”的猜想。
明明他们专注的本业全然不同,但无论说什么内容单屿刀在一旁时都会认真去听去想,渐渐地墨无阙也就不再忌讳对对方吐露那些“胡言乱语”。
单屿刀和墨无阙一同研究怎么切除墨家兄弟之间的共感,另外一边,他的几个发小也在研究些令人羞耻的东西。
摆在他们面前有待实践的课题是,“想着单屿刀自慰到底会不会更爽”。
听起来就像在研究太阳是不是真的会从东边升起来一样。
但无论如何,打着研究的幌子,他们私底下的妄想轻薄行动确实进行得更顺畅了些,云逸明也给单屿刀发出了正式的会面邀请,他动用了落星湖上的云氏画舫,目的很纯粹,就是想和对方一起在外面过夜。
落星湖以其夜晚犹如湖上坠星的景观闻名,云逸明自打想到这个地点后就有了个和单屿刀一起在睡觉前看一次的念头,他在见到单屿刀前久违地感到些无所适从的紧张,好像回到了他们刚开始修习单家秘法的时候,可等到真的看见单屿刀,那种不自在就犹如轻烟般自然消散,云逸明和往常一样勾上单屿刀的肩膀,在自己感受了十多年的熟悉气息里整个人放松下来:“感觉好久都没见到你了。”
“确实好多天没见面了。”单屿刀从不排斥云逸明的亲密接触,他肯定了这个说法,熟练而亲昵地承受着云逸明带来的重量,直白问道:“逸明还在害羞吗?”
云逸明被噎了一下,咕哝抱怨道:“你最近是不是越来越爱拆人台了啊。”他的视线落到单屿刀的侧脸上,想起先前在单屿刀房间里那个蜻蜓点水的吻,云逸明的视线暗了些,他的喉结上下滑动,最后凑过去“啵”了口单屿刀的脸颊。
“还挺软的。”云逸明用种满不在乎的语气评价道,觉得心里像有羽毛在挠,单屿刀瞧着云逸明错开视线不看自己,似是漫不经心的样子,干脆也亲了亲对方的脸作为回礼:“也很软的。”
云逸明的脸慢慢红起来,他依旧搂着单屿刀的肩保持着那副与亲密好友玩闹的姿态,嘴上含糊道:“咱俩这样好肉麻。”
“唔嗯。”单屿刀想了想以第三个人的旁观视角看他俩互相亲脸的场景,点点头表示赞同后又问道:“还要亲吗?”
云逸明便没什么犹豫地更用力地亲了下他的侧脸。
他们的相处模式大部分时候都和平常一样,该怎么玩就怎么玩,该如何聊天就如何聊天,但也会掺进去些不同于儿时的明显超出朋友分寸的行为。画舫上没有旁人,云逸明便肆无忌惮地时不时亲亲单屿刀,他和对方挨在一起看他们从落星湖里钓上来的鱼,在清点完数量和品种抬头对视两眼后,云逸明忽然就凑近亲了单屿刀的脸,当他们在画舫下层的厨房亲手料理这些鱼时,云逸明又在洗干净手后从后面搂住正在看煲汤火候的单屿刀,他亲吻了对方的耳垂,还张嘴含了一下。
单屿刀全然接受云逸明的小动作,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他们今日玩的很开心,还吃上了一种名叫蓝樱桃的灵果,单屿刀想起异界有个“用舌头给樱桃梗打结”的行为,得知了这个说法的云逸明便拿蓝樱桃的梗放进嘴里试了试,很快就成功地打出一个结来。
“也不难嘛。”他轻松道:“感觉舌头灵活些就行了。”
他们面对面坐在画舫最上层廊边的木桌旁,轻松就能倚着栏杆欣赏湖上风光,另一侧的里间则是有着舒软大床的卧房,明晃晃地暗示着他们要做什么。
云逸明的心略微加快起来,他今天亲了对方好多次,但没一次是落在嘴唇上,单屿刀亲起来哪哪都很舒服,甚至会让人疑惑“早干嘛去了”,然而每当他进一步给自己鼓劲“不就是个吻”,实际操作还是全都落到了别处。
这都要到晚上了,怎么着也该……云逸明的脸变得越来越红,他轻咳一声作为开场白,按下羞耻心开口:“屿刀,嗯,咱们要不要……”
要不要做爱?还是要不要接吻?是应该先接吻再做还是应该在做爱途中找机会?交合起来自然就能接吻了吧,他们别人都是怎么做的?
云逸明的大脑事到临头开始卷起风暴来,这心里头妄想的场景和实践起来就是不一样,想着单屿刀自渎的时候在想象里和对方黏黏糊糊亲了半天,做春梦的时候直接往人家身上落了一堆标记物吻痕,实战呢,实战初吻都还在呢。
之前光是想想就硬了,真亲上去会特别爽吧……啊,说来怎么真就想着屿刀自渎了……但这事儿也没法去征求同意吧?可一次两次也就,就算了,也不能一直这样……不能吗?云逸明嘴里支支吾吾了一会儿,视线在桌面上扫了半天,试着想些别的转移注意力的行为宣告失败,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干脆抬起头来正面迎上单屿刀:“屿刀!我……”
单屿刀在对面一脸无辜的吃着蓝樱桃,看了看他后突然吐出舌尖,柔软的舌面上有一枚小巧的被打结的樱桃梗。
娘的。云逸明的大脑一空,被单屿刀的这副样子充斥脑海,嘴上的话脱口而出:“我……我能想着你自渎吗?”
“……”
冲击性的发言带来了一片沉默,单屿刀看着云逸明的脸在短暂的僵硬后变得都快赶上厨房里的番茄,头上简直要有热气冒出来,点点头道:“好哦。”
“……嗯,那就,这样。”云逸明干巴巴道,莫名让人觉得都快被羞哭了,刚刚直面单屿刀的勇气已全然消失,他移开椅子,在单屿刀的注视里身形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