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嘛,先前有兴趣的时候不停遭罪,现在不想了人反倒送上门来了。景雨澜瞅着这位明明一句话没说过却让自己反复碰壁的单小公子,第一反应是他怎么看起来傻乎乎的。
景语堂原来好这口?
单屿刀把装满水的水囊放回储物戒里站起来,他看看景雨澜,看看对面的歹徒,又看了一眼墨无阙在的林子,粗略一数里面竟然藏了六个人,再回看景雨澜的时候像在看什么烫手的香饽饽。
而且选在这个地方很容易死掉欸。
“我不是侍卫。”单屿刀想了想道:“我也是打劫的,你们在抢我的生意。”
他说得好坦然,坦然得让景雨澜嘴角一抽,林子里的气息一滞,几个大汉面面相觑,忽得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笑话一般大笑出声,为首的头头将一把长柄刀往脚前一掷,狞笑道:“小弟弟,就你这身板,连刀都举不起来吧?”
单屿刀认真瞧了瞧这柄刀器的样子,摇了摇头道:“很轻,举得起来。”
“噗。”景雨澜十分配合的笑出声。
首领面色黑下来,咬牙切齿道:“你这娃娃口气倒是不小。”
“这就让你见识见识爷爷们的厉害!”他将粗壮的长满汗毛的右臂一挥,两侧两个比较矮小的男人嗖地原地消失不见,话音未落已袭到景雨澜面前。
景雨澜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他寒毛直竖,下意识后退一步把手里那把小刀往前一挡,内心还有空骂先来个单屿刀后手又冒出来个墨无阙看起来也太假了,袭来的男人将他这种三脚猫架势看的分明,眼里闪过嘲弄,下一秒就用轻匕把手敲上景雨澜手腕,景雨澜手腕一阵麻痛,那把毫无用处的小刀直接脱手。
一只手从旁侧伸出来接住了这把小刀,单屿刀无声无息的凑上来,干脆利落的一记侧踢将男人踹飞出去,紧接着脚尖一转,右手握住另一侧的男人直直刺出的手腕,将他往自己身前一拉,右膝直接顶上男人的腹部,男人发出干呕,紧接着眼前一黑,单屿刀已经手刀敲击上他的后脖颈将他敲晕了过去。
大汉一愣,表情严肃起来,身上肌肉鼓起,拿起武器的手臂发力,隐隐露出几条青筋,终于摆出了认真的架势。
景雨澜直愣愣的看着自己被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紧接着听到单屿刀声音平稳道:“小心些。”
什么?景雨澜第一反应是对自己在说,可下意识去瞧单屿刀的脸却发现他没看着自己。
“少他娘废话!”大汉骂道,双脚一蹬直冲而来,单屿刀改变了架势,那把小巧到在这个场合显得有点好玩的小刀被他轻轻一转认真握住——他摆出了正经的武人出刀的姿势。
单屿刀的气息忽然全然消失了,如果不是他就好好站在景雨澜眼前,景雨澜简直觉得这个人根本不在。
大汉脸色一僵,单屿刀的手里拿的明明不是正经的刀器,这个样子明明应该是滑稽可笑的,一种异常危险的直觉却油然而生,未等他想明白这种感觉,单屿刀就已经毫不犹豫的出了手。
一式,一刀。
他的出手快如闪电,有那么一瞬间,男人觉得自己看见了一把闪着寒光的锋利长刀,磅礴凛冽的杀气忽然迸出,又在转瞬之间凝成锋利的一线,他看见闪光的刀弧一划而过,伴着劲风擦过他的头皮,下一刻背后传来轰隆隆的巨响,伴随着魔兽尖锐凄惨的惨叫。
男人一身冷汗的回望过去,地上划开一道长痕,直劈到后面的山崖上劈出一道巨大的裂隙,裂隙下有什么东西时隐时现,痛苦的来回翻涌,最后一头五阶的隐形魔蝎现出原形抽搐了两下,男人这才发现它被直直从中间砍断成了两半。
“这边是这种蝎子狩猎的地方,所以不要长待比较好。”单屿刀手里那把精致的小刀失去了光彩,原本光滑的刀刃变得坑坑洼洼,已经全然不能用了,他把小刀握在手里,重复提醒道:“要小心些。”
大汉两股战战,面如土色,僵硬的挤出笑脸:“大侠,大侠饶命,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是您出手相救……”
单屿刀坚持自己的原人设:“不能抢我的生意。”
“当然,当然。”男人觑着单屿刀的脸色,试探着叫剩下同样脸色苍白的同党把那两个昏迷不醒的兄弟扛回来,脚底抹油一溜烟跑了。
单屿刀看了眼树林,满意的发现林子里的大部分气息也在一个个后撤,估计是歇了心思,他瞅了瞅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富家人的景雨澜,又瞅了瞅属于景雨澜的这把被自己搞得不能用的小刀,沉默了下道:“我救了你。”
刀法的第一式讲究刀意载物,重点在凝结气息而不在武器本身,不过对手里的东西负担比较大,不是真的练武用的刀很容易用坏掉。
顺便一提,单屿刀很喜欢景式菜刀的一个点就是它能在自己手里坚持用三次。
……还真要趁机要挟做生意不成,景雨澜挑眉,抱着双臂问道:“所以单小公子的意思是?”
单屿刀立刻接话:“所以这把刀我就不赔了。”
唯一留在林子里的钉子户墨无阙努力压制自己憋在嘴里的笑声。
景雨澜被噎了一下,转头又眉眼弯弯笑道:“单小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区区一把小刀算什么,自是不会怪你的。”
景雨澜感到些许不自在,他和单屿刀互相知道对方,却从来没有正式交谈过,如果是在外面正常碰上,景雨澜说不定还会凑上去调笑两声套个近乎,现在“救命恩人”的立场摆在这里,情况顿时变得哪哪都不适应起来。
单屿刀满意省下大笔支出,准备回去看他的田地,景雨澜眼睛一转,迈步跟在他的后面。
单屿刀回头看他,眼里流露出些许迷茫,景雨澜则笑得像只油光水滑的狐狸:“单小公子不是劫匪吗,我现在被你拐了,当然要你去哪就跟去哪喽。”
说得好有道理,单屿刀被说服了:“也对。”
他想了想又道:“那你帮我做两张吊床。”人都被绑票了,拿来使唤使唤也很正常。
景雨澜:?
于是景雨澜跟着单屿刀蹭了顿晚饭,又面无表情地看着单屿刀给田地里的幼苗浇水,俨然一副在谷里休养生息,悠然自得的做派,他看着嫩芽还要感慨一声:“明天中午才能长出稻米呢。”好像景雨澜吃不上是一件多么可惜的事情。
景雨澜微笑道:“那可真是太遗憾了,我很想尝尝单小公子亲自种出来的稻米呢。”
单屿刀看他一眼,觉得这对堂兄弟很多地方都很像,言辞笃定道:“你不是真心这么觉得。”
景雨澜又被噎住,忽然觉得这个看起来呆乎乎的小公子可能不太好对付,他还没想好怎么哄他,单屿刀已经跳过了刚才那个话题:“语堂明天在谷口接你。”
他递给景雨澜一张灵笺,景雨澜瞅见上面清清楚楚的几行聊天记录。
单屿刀以绑匪的语气发消息:你哥在我手里。
单屿刀:明日辰时,绝命谷西谷口,一手交货,一手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