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昱抬眸看我，“让开。”?
我站着不动，“我有事问你。”
跟我对视一刻，他一言不发调转车头，想要绕开我。我连忙追上去，从旁握住了他车把，“等一下，我知道你在生气，我道歉，不该这么说你，能不能聊聊？”
沈昱抬了眼，没有放开车把，脚踩在踏板上，黑眸像深空凝在我脸上，片晌道：“你昨晚在哪睡的？”
“在……宾馆。”
这话一出他便将车头转开，甩掉我手道：“我没时间听你撒谎。”
他蹬上车便走，一眨眼间骑出几米。我追出院门，在他身后喊道：“我没去找谁，在林枫家借住的，睡的沙发！没骗你！沈昱——”
说话间他已经汇入街头巷尾的车流中不见了踪迹。
夜色渐临，华灯初上。我在家属院门前晕黄的路灯下坐着，垂着头身子压在腿前，看着地面的蚂蚁出神。
这么晚了，不知道沈昱去了哪里，今晚还会不会回来。
如果他不回来，我就一直在这等他。他看见我等他，就会消气了。会消气吧……不要再生气了，我这次真的知道错了。
人车嘈嘈的响动逐渐归熄，有家的人都回家了，剩下的是我的同路人，无家可归的流浪者。下巴磕在膝头，我用树枝挑蚂蚁。即使被我打扰，他们依然排队成列，头尾相偕着回到洞中。把树枝插进洞口时，有人走上台阶，不知是故意还是没看见，踩在了我书包上。
那是沈昱给我新买的书包，我放在地上都要先垫一层纸。我站起来，看向那个人，“你踩到我书包了。”
他比我高大不少，露着肚子，身上酒气浓重，闻言看过来，“踩你书包怎么了？”
“道歉。”我说。
男人浑浊地看我，片晌露出嘲讽的笑，二话不说便举手掴来。
我一直注意着他动作，见状蹲低躲开的同时，猛地推他。我想将他推翻让他涨个教训，没想到的是，他比我想象得还要健壮，用力推了一把，却没推动，反而被他像抓小鸡一般提住了后颈。
我被拽起来摔在路灯上。他掐住我脖颈，抬手便挥拳过来。他力气太大，我如何揪扯他胳膊，扳他手指都无法令他松开分毫。高高的路灯下，拳影落在我脸上时，我心惧地闭上了眼睛。
晃动的暗影压着感官，恍惚间不远处传来车轮的急刹声，接着是金属倒在地上的钝响，脚步声快速跑来，变速器链条滴溜溜地转。面前的男人忽然间发出痛不欲生的低吼，颈部压力松下的同时，我睁开眼，看了沈昱的侧脸。
他神色冷得像冰，正扯着男人的领口，将他狠狠从我身前拖开。
他胳膊比男人瘦弱一圈，但力道却大得令人咋舌，轻而易举便将人像破麻袋般丢到街上。一巴掌扇在对方脸上，他躬身掐起那张脸，沉沉对他道：“滚去外面醒酒，再在这里看见你，我不会放过你。”
男人摔回地上，沈昱没再管他，松开手从他身上跨下。转身时，我跑过去抱住了他，双手紧扣着他的腰，把脸埋在了他汗湿的脊背上。
沈昱静默着站住了，片晌问道：“你怎么样，有受伤吗？”
我在他背上摇头。
沈昱默了会，按住我的手，“先放开我，有话回去说。”
我沉默着放开他的腰，转而双手攥住他手。沈昱回握住我，拉着我走到倒在地上的自行车旁，微微抽手道：“我去停车，你先回家。”
我只好放开他手，但仍是不想离开，便默默跟着他。沈昱没再说什么，扶起车进了院子，去车棚停好后，拉住了等在旁边的我的手。
一路牵着手上了楼，打开门走进去，他背身关门时，我再次抱住了他。
屋里没有开灯，他在黑暗中静着，将门锁落下，慢慢回过身，兜住了我的腰。眼睛逐渐适应黑暗，我看见他线条优美的下颌，垂落的眼睫，和凝在我脸上的目光。
一片安静中，他低声开口，嗓音像羽毛挠在心头，“你要问我什么？”
他的呼吸轻轻落在我脸上，令那皮肉发起了烫。“听说——”我的心跳声太大了，怕被发现地稍微退开，欲盖弥彰地别着眼，“你跟小芳分手了？”
他“嗯”了声，没有解释。
“这么突然，”我声音不知为何悄得像气音，“为什么？”
“她觉得我移情别恋了。”
“你移情别恋了吗？”
沈昱没有回答我，在黑暗中看着我，片晌道：“昨晚为什么不去找高傒，或是白俞？”
我垂了眼，“为什么要找他们，”说话的声音愈小，“我又不喜欢……”他们。最后两字成了默音。
“那林枫呢？”
我抬起眼道：“他是同学。”
在一片呼吸也抑住的安静中，沈昱开口道：“那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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