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概是昏了头,真的向他伸出了手。不是要去拥抱,只是想摸一下他的胸口。我听见白俞带着微颤的呼吸,即将碰到时,手腕被捉住了。
“你喜欢他?”沈昱看着我问。
我忙摇头。
黑眸停在我脸上,沈昱道:“那他喜不喜欢你,对你来说重要吗?”
这么说来,好像是不重要,我一时间陷入哑然。
在我沉默时,白俞开了口。不像平常的模样,他语气有些低,“够了吧,沈昱——”他走近一步,对着沈昱,“你要戏弄他到什么时候?”
沈昱不回他话,只看着我,“你要在这搞清楚他的感情,还是要跟我回家?”
“要回家!”
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他问得吓人,好像我选前者他就不要我了。两只手握紧沈昱,我不敢再多看白俞一眼。沈昱也没有停顿,在我抓住他手时,他便回握住我,将我带走了。
穿过走廊,走下楼梯,出了教学楼,沈昱一直没开过口,只是拉手的动作愈渐松垮,走上校园主路时,便掉开了。
或者,是他放开了。
我没有勇气回牵他,沉默看着地面走。
并肩走了会,沈昱开了口,问我,“你跟他之前是什么关系?”
“我、我也不知道。”回得声音很小,自己听着都觉得没底气。
“不是情侣吗?”
我看过去,沈昱却没看我,微落着眼,继续道:“最开始洗澡的时候注意过吗,痣和牙印的事情。”
“……就算有,”我道,“也不一定是他啊……”
高傒也说过是他咬的,我怎么知道谁在撒谎。
话毕,我发现沈昱停住了,回过头找他,发现他看着我的眸色很深,定定盯视着我,不知所想。
“怎么了?”我心虚地发问。
静了会后,黑眸停在我脸上,沈昱走上前来,“还有别的人知道这件事?”他不见情绪地静静问道:“谁,高傒?”
我静住地看他,还没来得及说话,他便轻轻嗤了声,“原来如此。”
他没有再说什么,我却没来由地一阵心慌。如果他误会了什么,却不问出口,我跟他最后就会变成现在的他跟白俞。走了两步,禁不住解释:“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知道,之后就没有了,我——”心中的恐惧瞬息间升高,仿佛潘多拉的魔盒被打开了,话语开始颠三倒四,“跟你在一起就足够了,没有想跟其他人——”
沈昱走了几步停下,语气是难辨情绪的平淡,“是习惯吗。”他转过来看我,眸色深得像望不见尽头的夜,“还是太方便了,不用付出代价,我也不会对你生气。”
“对我说谎,”他说,“这是第几次了?”
血液像是冻住了,我磕巴道:“什么、没有啊……”我几步跑上前去,怯懦地轻轻拉他手,“沈昱……我错了,你消消气……”
沈昱是个情绪格外稳定的人,很少会真的生气,即使被彻底惹怒了,我只要道歉他便会不再追究。
以为这次也会这样,但我这么说了,他却仍是神色素淡,黑眸深凝着我,仿佛想透过皮肉看见我的灵魂。
“骗我说在图书馆睡觉的那天,你去找谁了,”他问我,“白俞还是高傒?”
这问题不难回答,但我无法回答,因为我并不无辜。喉咙却像长死了一样哑着,我蜷着手指,说不出话地看着他。
像是知道我答不出,他没有等很久,又问道:“如果真的讨厌,为什么一直见面?拒绝是这么困难的事?”
我不知他在说谁。如果是高傒,问题出在我最初说过不认识高傒,如今却被猜到高傒知道牙印的事,中途还被抓到过我接受高傒的邀约,知道我跟其一起吃午饭,后又一道去福利院。
我可以解释,说是高傒强迫我,我打不过,只能顺从,但我又不想告诉他这些,白俞的问题回荡在脑中,我不敢赌它的答案。
如果不是高傒,而是在说白俞,情况就更复杂。我过去跟白俞的关系,本来不打算隐瞒,但白俞今日把一切说得太过暧昧,导致原本的单纯也变得不单纯。现在白俞这样态度,仿佛已在宣告他就是我一直在找的“老公”,如果我认下了,岂不是——
我持续的沉默似乎耗尽了他的耐心,脸被捏了起来,对望着那双眼,我看见了自己脸上的惊惧。
“来找我卖惨的时候,”他慢慢问我,“你刚从谁的床上下来?”
“除了我这,你真的没地方可去?”手指压进肉里,就在我吃痛想躲时,他将手放开了。很低地哂笑了声,仿佛觉得没有意义,他静静问道,“为什么接近我,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在这一刻,被他这样冷漠地质问着,我忽然发现自己曾经是被他宠着的,他没有以这种态度对过我,以至于我没有一点抵抗力。
脸上变湿时,他皱了眉,微抿了唇,似乎想说什么。但我的情绪已全然失控,一句回避着不去想的话冒冒然溜出了嘴角,“……你也很渣。”
我声音低得近乎自语,但他还是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