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盈奄奄一息地躺到床上,傅屿替她盖上被子。
“以前,我也跟简志臻打过一次架呢。”她忽然说。
“什么时候?”
“结婚后吵得最厉害的一次,他突然就失控了,我们打起来,然后他扯住我的头发把我摁倒在洗漱台上,撕掉我的衣服……”
“婚内强奸?”
“很后来我才知道这有种说法。”
“那时候就应该离婚了。”
“那一次……我有了你哥哥。你知道,那个年代都说,有了孩子之后一切都好了。确实,这个孩子性格好,长得也好,简志臻很满意,给他最好的教育,我们的夫妻感情也一度变好了。”
“那个垃圾也就只会这个了。”
“我以为我会很爱这个孩子的。但后来我越看他,越是想起那天被摁在洗漱台上的屈辱和害怕,我不想看他了。”
“妈妈,”傅屿说,“你现在说这些,是希望他能原谅你吗?”
“他不会原谅我的是吗?”
傅屿思考了片刻,说:“与其说不原谅,不如说这些都没有用了。我哥不是个会记恨别人的人,但我觉得他肯定也没办法再叫你‘妈妈’了。”
傅盈大笑起来,没一会儿便牵扯到伤口而疼得龇牙咧嘴,又开始惊天动地地咳嗽。傅屿坐在床边帮她顺气,被攥住了手腕:“小屿……小屿啊……”
他俯身倾听。大股眼泪从傅盈那双空洞而失去光彩的眼眶里冒出来。
“我这一生都过得好糊涂啊……”
可谁又不是呢。谁临死前不是像大梦一场?
傅屿大概永远无法知晓简志臻这样的人渣究竟有什么魅力,值得傅盈回光返照似的爆发出生机,墙皮般的脸色都盖了一层朦胧的光泽,看到简志臻时眼神甚至也有了聚焦,在简志臻面前尽力绽放自己剩余的美。
就跟许多其他逻辑狗屁不通却切实存在的现实一样,简志臻得到了自己根本不值得也不会珍惜的爱。也许简志臻的过人之处在于被这样近乎病态地爱着,却丝毫不感觉沉重,到最后还轻浮地利用了傅盈。
“要我替你报仇吗?”傅屿问。
傅盈摇摇头:“我会在地狱等他的。”她又笑了,不知道洞见了怎样的未来。
傅盈握住他的手,又抬起另一只手,傅屿回头看,简叙安沉默地站在门口,衣服有点凌乱,但身上没有新增的伤。外面简志臻的身影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