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替他检查了吗?”
简叙安点了点头,旋即意识到傅盈应该不太能看见。“新学校入学体检的时候暗地里安排了,他很健康。”
傅盈对着天花板发呆,简叙安不清楚她在思考什么。
“……那你呢。”
简叙安一时没有回答。
傅盈忽而细声笑了,嘶哑刺耳。“挺可笑的不是吗,你的长相不随我,离婚的时候没跟我,现在更是讨厌我,你一定很不想和我有血缘关系吧,没给你带来半点好处不止,还遗传了这种病……”傅盈呛咳起来,牵扯到了伤口,痛得五官都皱成一团。
简叙安后退一步,旁观着傅盈饱受折磨的容颜。他无能为力。
“现在说这些也没有意义。”简叙安轻声说,这不只是对傅盈说的,也是对他自己说的,“反正,在知道检查结果的时候,我可以理解当时你为什么说突然不在意我跟小屿的关系了。只有‘身受’,才会‘感同’,我……我也……我跟他……”简叙安没办法说出具体的理由,若然不是那股突如其来的虚无感,他也不确定自己会跟傅屿走到哪种地步。他始终是自私的,隐瞒着傅屿享受自己的罪恶。
他没能说下去,闭了闭眼将再次堵在喉咙里的思绪咽下,过了一会儿才看向傅盈。傅盈的神情却很柔和,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
也许他们真的开始互相理解对方,只是一切来得来迟。
在傅盈重又沉沉入睡之后,简叙安走到护士站,傅屿不仅重新包扎了伤口,还已经穿了件防风外套,专程在等他。
“值班医生给我的,说是他放这儿不怎么穿的外套,”傅屿说,“这里打车得往下走一段山路,晚上风很大。”
“去哪?”
“去找简志臻。”傅屿把傅盈的愿望原封不动地转述给简叙安听,“你不是让我什么都跟你说吗?”
简叙安替他抚平肩线处的一道褶皱。“谢谢你没有瞒我。”其实简叙安在房门外听见了那两人的对话,但傅屿主动告诉他,令压在他心头的巨石陡然轻了起来。
“他应该不会过来吧?”傅屿说,“就算告诉他,妈妈要死了,他也不会在乎吧?”
简叙安无法否认。
傅屿给他看手机屏幕:“刚刚我想了几个办法让他答应我的要求。”
简叙安瞥见了明臻总部一些他都不知道的合同,还有几张以简志臻为主角的不堪入目的照片,在傅屿要调出更多东西前,简叙安猛然摁灭了屏幕:“是跟你破坏魏以文和智扬的围标时一样的方式吗?”
“不是啊。”傅屿耸了耸肩,“我很早之前就有了,是原来那所高中的计算机协会的学长给我的,但一直没派上用场。”
简叙安又开始头痛:“等等,这个学长又是什么人?”
傅屿简短地说了他跟学长的几次交易,包括一年多前他和简叙安最后见面时的视频虽然是执法记录仪视角以及在静湾的酒店约调那次他是怎么提前找到YJ的。
这种偏远又特殊的医院本来就人少,风从幽深纵长的走廊堂堂而过,夏日里也带来寒意。傅屿说完了,看向简叙安以及身后墙壁上被昏暗的灯光切得锋利的轮廓。简叙安以那种特有的轻而稳、已经做出决定的口吻说:“上次你说不用暴力,因为我不喜欢。”
傅屿点点头。
“这种做法我也不喜欢,可以不做吗?”
“哦,你想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傅屿很轻易地放弃了他的计划,“那妈妈怎么办?”
简叙安说:“我来解决。”
简叙安再次感觉到傅屿那种想要怀疑又忍住的目光。“我跟你一起去。”
简叙安摇头:“总要有个人留在这里,我想她也更愿意跟你待在一起。”
傅屿听从他,相信他。
“那你把外套穿上吧。”
傅屿脱下外套给他穿上,替他整理好右边的衣袖,没有再做其他多余的事。
承诺一旦说出口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简叙安彻底把自己架上去了。
他有一种独自站在高台上,梯子却被撤掉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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