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厂大牢阴暗潮湿,但却似乎让人匆忙清洗过了,一些痕迹逃不过云流雪的眼睛。
“云姑娘,请吧。”眉清目秀的小太监耷拉着眉眼,并不敢抬头去看云流雪。
云流雪自己走进了牢房,发现里面竟然新铺了干草,上手一摸,还暖烘烘的,好像刚从日光下拿进来一样。
“有意思……”
云流雪轻笑:“越明烛是被我捅上瘾了吗?”
她也不管小太监难看的脸色,兀自坐在了干草上,运转了内功心法,忍不住又想起了楼月迷。
也不知道,师傅此时身在何方,是不是还在找我……
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由远及近响起,隔壁牢房的犯人被拖了出来。
云流雪轻轻一瞥,认出了那已经不成人形的囚犯正是当日刺杀越明烛的苗疆少年。
他居然还没死?
“咳咳……”门口传来一阵虚弱的轻咳:“继续审。”
云流雪对这雌雄莫辨的嗓音熟悉至极,之前日夜相对,也曾耳鬓厮磨,也曾水乳交融。
她忍不住起身,走到了牢门前,那人脸色苍白,裹着一个厚厚的狐毛披风,似乎十分畏寒。
越明烛察觉到了云流雪的视线,脸色微微紧绷,身子却老老实实地又朝前走了两步,方便云流雪看得清楚。
“看到我这样可怜,你满不满意。”
这坏脾气的美人语气平静,也不看云流雪,淡声问着。
“你可怜?”云流雪微微瞪大了眼:“你在说什么鬼话?”
越明烛一噎,不满地瞥了她一眼:“我昏了一天一夜。”
语气中似乎有些委屈,让云流雪又心软了:“伤口还疼吗?”
越明烛冷哼一声,转身轻按着伤处,慢慢离去了。
云流雪不禁有些心痒,很想把人抓来检查一番,但她到底没有叫住越明烛。
只是磨着牙根,暗道:你最好别在落进我的手里。
否则……
否则怎样?云流雪微微诧异,自己居然满心都是他在床上含泪哀求自己的模样,根本想不出这人一丝一毫的可恶之处。
她耳尖微动,听见了鞭打皮肉的声音,似乎刑罚已经开始了。
越明烛语调凉薄,嘲弄道:“这只是开胃小菜,你还不肯说吗?”
执行的太监一脸凶相,对越明烛抱拳道:“督主,这小子嘴硬得狠,该用的刑这些日子都用了,再来就只剩‘弹琵琶’、‘剥皮’这等,一旦用刑,只怕留不下活口了。”
“不肯张嘴的人,活着也无用。”
漂亮的狐狸眼里闪过狠辣之意,薄唇轻启,吐出的字让云流雪有些惊奇:“那就‘弹琵琶’吧。”
这等文雅的名字竟然也是刑罚吗?
没过多久,那一直不肯出声的少年惨叫着,竟然招了。
云流雪越发好奇,趴到门口伸着脖子去看,几个内侍拎着人从自己牢房前又走过,鲜血流了一路,人也看不出死活了。
“好看吗?”
越明烛又站在了她身侧,目光有些晦涩:“再好看,那也只是个死人了。”
“死了?”云流雪这回真是有些不可置信:“什么是‘弹琵琶’?”
“不该知道的,不要问。”越明烛不像司空澜那般愿意解释,只觉得这些污秽的阴私不该让对方知道。
云流雪有些不满:“等我知道了是什么,我就用在你身上。”
越明烛喉结微动,眼底染上一抹猩红:“好啊。”
云流雪无甚趣味地撇了撇嘴,挪开了视线。
“陛下不是中毒。”越明烛突然开了口:“是中了蛊。”
云流雪这才真的惊了:“蛊?是那苗疆人下的?”
“也许是,也许不是。”越明烛模棱两可地回答了:“同心蛊,下在了皇上和万贵妃身上。”
“母蛊在谁身上?”云流雪心中微紧,同心蛊,母蛊若是死了,中子蛊的人也会立时暴毙,若是子蛊死了,母蛊若不在三日内引出体内,也会让宿主心脉衰竭而亡。
“母蛊在万岁爷身上。”
“万岁爷想让你帮他去一趟苗疆,把苗族那个大祭司请过来。”越明烛语气幽幽:“毕竟,江湖事,江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