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楼三楼包厢里,云流雪在窗边坐下,抬手轻轻推开窗,向下俯瞰,整条街的风景都尽收眼底。
午时刚过,正是人流最密集的时候,街边小贩还在卖力的吆喝,烟火人间,人群熙攘。
此时街头缓缓驶来一辆马车,云流雪目力惊人,遥遥看去,那马车乃是青色帷帐,素狮头绣带,前后各有两个身穿月白色锦衣的侍从骑着马随行开路。
云流雪不动声色的抿了口茶,目光又看向了那越来越近的马车。
蓦地,那为首的侍从抬手示意马车停下,面色有些沉凝的四下打量着。
似乎觉察出不同寻常的气氛,街上的人纷纷想要远离躲避。混入其中的几个人影不趁机远离,反而越靠越近,形迹就显得万分可疑了起来。
意识到形迹败露,五个身影一同飞身而出,挥长鞭的女子,用飞爪的侏儒,使弯钩的老婆婆,发暗器少年,驭毒虫的黑袍人。
五人从四面八方而来,直取马车之中那人的性命,似乎势在必得。
那四个侍从也非等闲之辈,默契的出手,将几人拦下,为首的侍从一个人就阻拦住了那飞爪和弯钩两人,且并未落在下风。
云流雪便知,这场刺杀到此,就是以失败告终了。
云流雪心中暗道无趣,正打算收回目光,忽然对面的茶楼飞跃出了几个用长刀的男人,不由得微微挑起了眉。
这两伙人竟然也会联起手来?
有了玄武门的人加入,苗疆一行人压力骤减,马车中那人,也终于坐不住了。
只见马车青色的帷帐晃动了几下,玄武门刚现身的几人被暗器打中,虽未伤及性命,但是伤处均在手足等影响行动之处。
若是仔细来看,就会发现,那嵌入肉中的暗器竟然是被生生用内力震碎的银疙瘩。
司空澜面色凝重,躲开袭来的暗器,手中的金阙刀大开大合的挥动着,隐隐有破空之声,一刀将马车劈成了两半。
一个白色的身影腾空而出,轻飘飘落在了酒肆支出的酒旗上。
云流雪眼中一动,拿着茶杯的动作也微微顿住。
盖因,这马车中的人,鬓若刀裁,发如云墨,一双微微上挑的狐狸眼带着几分孤矜冷傲之意。
颇有几分邪肆狂妄,风流韵致之美。
他此时稳稳站立在酒旗之上,与司空澜遥相对峙着,似乎并未把对方放在眼里。
这就是西厂厂公,越明烛?
云流雪眸色转深,拇指摩挲着茶杯杯壁,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司空澜知晓他们此时已经惊动了京城的守卫,必须速战速决,于是欺身而上,金阙刀直攻越明烛的胸前空门。
越明烛只是抬起手,侧身拍开刀柄,四两拨千斤化解了这一招。
司空澜立刻翻手变招,转为横劈,越明烛顺势飞身落到一旁屋顶上,双手用内力将瓦片吸起,向司空澜飞射而出。
蕴含着内力的瓦片有裂石穿云之能,司空澜抬起刀来不断格挡。
这时,司空澜耳朵微微一动,已经听到了兵戈碰撞的声音,便知对方救兵已至,不得不示意撤退。
越明烛眼含杀意,追击司空澜而去。
耳边响起轻微的破空声,越明烛连忙转身,一只飞镖已经近在咫尺。
街角,苗疆那用暗器的少年伤痕累累,如浴血一般,用尽了最后一丝内力,发出了这绝命一击。
越明烛避无可避,抬手挡住了脖颈要害之处,想以伤止伤。
万分危机之时,一个青瓷茶杯与那飞镖相撞,清透的茶水洒落,也让飞镖偏移了几寸,越明烛险险避开。
他抬头望去,那茶楼三楼窗口处,一个戴着玄色帷帽的人转身离去,那靛色衣袖隐隐露了一角,看不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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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出现刺客,城门戒严,深秋的街道上一片肃杀。
云流雪隐藏在偏僻的巷子中,忽然顿住了脚步:“出来。”
她转身,看见从一旁闪身而出的司空澜。
“果然是你。”司空澜面色冷凝,沉声问:“你为何要出手救那阉狗?”
云流雪帷帽下的面孔看不分明,只是声音清冷无情:“与你无关。”
司空澜上前一步,见云流雪态度如此冷淡,心中不由得升起几分恼意:“你也接了琴盟主的悬赏令,住进了君来客栈,为什么不出手杀他?”
云流雪沉默了片刻,似乎也在思索答案。
“没什么为什么,我想救就救,想杀就杀。”
司空澜咬牙,面上浮现出一种古怪的神情,隐隐露出几分妒意:“什么想救就救,想杀就杀。我看你是看见那阉狗的漂亮脸蛋,起了色心了!”
云流雪扫视了眼司空澜的身体,又将目光挪回他那俊逸潇洒的脸上,耐下了心,解释了几句:“我要的东西本来也不是那五十万两悬赏,杀不杀他,于我用处不大。”
只是越明烛不死,麻烦事就多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