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化十三年秋,东厂督主戴准被江湖侠客沈雁回一剑毙命,震惊朝野。
成化帝大怒,特命西厂全权处理此事,封锁关口,只待将沈雁回缉拿归案。
西厂却借此机会,将朝中势力清洗,安插眼线,一时京中山雨欲来,人人自危。
此时恰逢几场大雨,洗去了皇城浓重的血腥气。
午后,天刚放晴。
手持长剑的游侠在街头缓步走来,他身穿靛色布衣,头戴玄色纱帽,遮掩了面容,只露出一双白皙如玉的手。
他停下脚步,抬手用剑抬起面纱,看到了面前客栈破旧的牌匾:君来客栈。
如今不同往日,江湖人士被成化帝迁怒,鲜少大摇大摆的上街。
尤其此地是天子脚下,一般的客栈怕惹麻烦,很少接纳武林人士,只是这间客栈却有些不同寻常。
“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
小二踏出门来,抬头看时,这游侠将将放下面纱,与之对视一眼,惊鸿一瞥,微微恍了下神。
乖乖,怪不得要挡着脸,这人长得可真是俊啊。
“住店。”游侠漠然开口,那声音却如碎玉凝冰般冷清。“一间房,要有酒,月出熄烛之后再送入我房中。”
小二闻言回过神来,不敢再怠慢,将游侠引入客栈,客栈内已有两桌客人,均是手拿兵器。
其中一桌有五个人落座,其中男女老幼皆有,神态各异,衣着打扮看上去不似中原人士。另一桌则是六七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每个人手边都摆放着一把长刀。两伙人各居一楼的两个角落中,气氛正有些紧张。
见游侠入内,众人目光扫视而来,看见他手中的长剑,俱是面色微变,一个身材高壮的男人站起身道:“这位兄弟打哪里来?”
游侠停步,背对着那人:“长白山。”
那男人抱拳道:“在下司空破,武当弟子,不知兄台可否报上姓名?”
那游侠拇指摩挲了两下剑柄,微微侧身:“云流雪。”
他话音未落,一道雪芒闪过,转瞬即逝。只听得“叮叮”两声脆响,那游侠脚下已有两枚飞镖被击落在地。
众人眨眼再看时,那长剑竟已在鞘中,唯有那靛青色的剑穗还在晃动。
好快的出招,好快的剑。
司空破也面露惊色,见云流雪蓄势待发,忙呼道:“误会,误会,既然兄台也是来诛杀阉狗的,不如来此一叙,我们打个配合,也能多几成把握。”
云流雪见此人暗算于人,心中已是不喜,又见他是这般欺软怕硬的软骨头,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会,兀自上楼了。
司空破初时见云流雪身影窈窕,除却手中那柄长剑,不似个江湖人士,倒似个病弱书生,想着出手试他一试,不料一脚踢到钢板,险些性命不保。
旁边桌上一个身材矮小如侏儒的老头嘿嘿一笑,对同桌几人道:“老朽我怎么不曾听说过武当派招过这般窝囊的弟子?让人拿剑一比,就吓得哭爹喊娘了!”
司空破怒目而视:“纵然老子不是武当派的又如何?总比苗疆出来的邪魔外道来得光明磊落!”
这话一落,老头桌上的几人气势陡变,目光锁在了司空破的身上。
一个身材妖娆的苗疆女子媚眼如丝,轻轻笑了:“邪魔外道?不如……你也来领教一下!”语毕,她长鞭一挥,直奔司空破面门而来。
司空破避无可避之时,一只大手将那长鞭稳稳抓在了手中,那苗疆女子面色一变。
“大哥……”司空破松了一口气,神情又变得嚣张了起来:“大哥,快给这几个狗东西一些教训!”
司空澜眉头紧锁,冷声道:“我们来此地是有正事要做,没空跟你胡闹。”
司空澜松开手,苗疆女子收回鞭子,视线在他精壮的身体和粗犷帅气的脸上一扫而过,露出了几分意味深长的冷笑。
司空澜警告的看了司空破一眼,负手离去,回房歇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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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流雪在房内打坐调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此时他背靠墙壁,忽听得隔壁传来一声低骂,伴随着一阵粗重的喘息声,窸窸窣窣衣料似乎是摩擦着落地。
云流雪睁开眼,想到一楼那几个苗疆人,眼中流露出几分兴味。
他用剑柄敲了敲墙壁,问道:“兄台,发生何事?可否需要帮忙?”
隔壁声响忽然停滞,随后,传来男人警告的话语:“不要多管闲事。”
而隔壁房间中,司空澜倚在床头,眉头紧蹙着,因为浑身发热而脱下的外衣就散落在床下。
司空澜感受到小腹处升腾起的热意,猜到那苗疆女子的鞭子上应是涂有春毒。
似乎是察觉到隔壁有人窥听着,司空澜压抑着自己的喘息忍耐了片刻,却敌不过春毒狠辣,只得认命一般把手伸进了裤子里去解决。
云流雪蹙了蹙眉,头一次觉得自己的耳朵太好用也不是什么好事。
就这样听着隔壁的噪音足足一刻钟,那边又传来声低骂,似乎是还没有结束。
云流雪却已经听得不耐烦了,开口提醒道:“苗疆的相见欢,一个人解不了毒。”
隔壁又是一阵沉寂,片刻后,男人低哑的嗓音传入云流雪的耳边:“烦请小兄弟将我兄弟司空破叫上来。”
云流雪听他如此说,便知这人已经知晓自己是谁了,只是不知道这个男人又是楼下的哪一个。
他忽然灵光一闪,回想起来,他进门时,坐在司空破身旁的似乎是个看不清面目的男人,倒是有着肩宽窄腰,身姿挺拔的好身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