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目光再转回来,便被那双琉璃眼捉个正着。
明家公子拢了衣衫笑着看她,“司羽,别太为我担心,去休息吧。”
那时楚袖怎么做得来着?
她拔腿就走,走到门口又觉出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于是停下脚步冷哼一声才掀了帐门出去。
她走得太急,没听到帐内传出的轻笑声,也没察觉自己隐隐翘起的唇角。
后来她同明若珩关系缓和了些,再听那人说别担心他,也能理直气壮撇撇嘴回一句:“我才没有。”
可不知为什么,听到男人说不需担心,楚袖紧绷的神经便会放松几分。
明若珩没事,意味着全军不会有事,意味着她不会有事。好像天塌下来都没什么好担心的,只要他在,只要他轻描淡写说一句:“都会解决的。”
一晃这么多年....楚袖将他扶到承明殿后的灵泉。
解开外袍才发现胸前一道狰狞伤口,似乎是长鞭,又似乎是剑。伤口应该是带毒的,所幸明若珩自己处理过了,如今应该只是在等伤口愈合,这也许就是他过了五日才回到仙都的原因。
“血藤”,他解释道。
楚袖皱眉,她从未听说过这种东西,更遑论它竟然能生存于魂冢之下,还伤得了一族主君。
“好了别想了,我们会知道答案的。”明若珩站在灵泉池中,泉水浸透他白衣,隐约可见衣下血迹,以及....线条流畅的身体。
他伸手拉住蹲在池边的楚袖,“下来么?”
少女怔了一下,“什么?”
“我说,要么?”
仙君面色苍白,神色却很闲适。他手指若有若无掐着少女手腕,好整以暇看她茫然思索,然后明白过来,然后脸颊通红。
手指下的脉门心跳骤然加快,女孩连连摇头语无伦次。
“我怎么会...您受着伤,不您怎么会觉得我会...我不是——”
冰凉手指按在她唇上,仙君声音很轻,眼神中却带着丝不易察觉的兴味:“你琼华城的宅子里,床头有处暗格。”
他此语一出,楚袖便知道完了。
“我本不应打开的。但你每日走得太早,我自己一个人没什么事好做。我想你既然总留我一人在家里,想必也不太介意我稍微探索一下。”
楚袖想把手抽回来,明若珩并未用很大力道握她手腕,但他视线落在两人肌肤相触处,她就不敢了。
“里面有一本《长策》,不错。”主君先是夸了一下,“还有几本,读来令人耳目一新。”
他声音一顿,欣赏够了楚袖窘迫神色,淡色薄唇才慢条斯理一字一句:“调教战败仙将,驯服重伤妖皇,总是吐血的病弱书生...”
美人沉吟片刻,叹气道:“我身为一族主君,恐怕确实不太容易落到那步田地。不过今日倒是难得受伤一回,以为司羽会有些兴趣。”
“我,我不是对您。”楚袖人生从未经历过如此新颖的无地自容。
她想解释那些只是些夸张的民间艺术,她睡前翻翻放松一下,并不会代入现实,更不舍得代入到明若珩身上,可百口莫辩不知从何说起。
“哦?那是对谁?”仙君挑眉。
云纹内衫荡在水中,他半截身体贴在岸边,墨发滴水好像北海深处的鲛人。
“边城那些小妖么?还是你仙族中的同僚?不过自身弱小,受伤便没什么稀奇了。只有我这样身居高位——”
下半句被楚袖气急败坏堵在唇间。
明若珩为人向来很是宽和体贴。但许是两人初相识时常常剑拔弩张留下的习惯,他对楚袖总是喜欢逗来逗去的挤兑。
便恰如此刻。明明方才殿中还在暗暗思索魔域局势,魂冢下的异象秘密。明明受了伤又连夜赶回来已经很是疲惫。
可看到楚袖一脸担心看着自己,心中所想就不知不觉转了个弯,觉得伤都伤了,不如满足一下小崽子。
何况已经很久没看到她炸毛了。
看她想跑不敢跑,羞恼生气又拿他没办法,只能俯下身咬他堵他的嘴,然后被他拖下水,浑身都被沾湿。
两人都未想过,期盼主君受伤,这种指控放在寻常君臣关系间是要受猜忌处罚的大罪。
楚袖只是觉得丢人,“那都不是真的,我才不会盼着您...”
男人笑得胸膛都在震,“我可从没这样想过。”
他伤未好,笑到一半被喉间血气呛得轻咳,又在楚袖拍他后背时将人推到池壁圈住亲吻,带着笑意低声哄道:
“好了别气,书里是不是还要反抗一下?这里没什么人,你温柔些,我就从了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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