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本君在下。
明若珩说过这句话后,便移开视线不再看她了。
楚袖呆呆望着近在咫尺的玉面仙君,心里乱七八糟想着琼华城这地方是不是同明若珩八字不合。
不然也不会让他两次受辱都在这里。
百年前在城外,这位意气风发的新任仙督眼睁睁看着自己未婚妻为救敌人而死。
如今在城内,端方雅正的惩戒院院长又躺上昔日下属的床,为解情毒不得不答应承欢.....
明若珩一只手尚被她按在身下性器上,楚袖后知后觉察觉到两手交握之处微微颤抖,她以为自己这位顶头上司终于不堪受辱,仔细分辨才发现抖得是自己。
虚张声势的楚老板烫到一般倏然起身,那只骨节分明的修长玉手便被孤零零甩落在锦被之上。
手的主人终于又转过头来看她,薄唇轻抿片刻,才点点头轻声道:
“你说的对,确实....有些难受。”
他这是在回答之前楚袖问他情毒的事。当时他说情毒不妨事,楚袖冷笑说他撒谎,他如今便一字一句告诉楚袖,自己确实因情毒感到难受。
如此示弱之语,便被他用淡然矜持的口吻轻易说出,仿若此刻所处仍是庄重肃穆的仙宫金殿,而非边城一张泛着微微桃花色的绵软床榻。
楚袖站在房间中央看着这位从天而降的尊贵美人,她的羞辱被对方轻易默许,诘问被对方认真回答。可谓一拳打在棉花上,满腹委屈无处发泄。
她想起很久之前也是这样。
那时琼华仙子为救凶兽饕餮盗走仙草,明若珩迫于压力不得不降下惩罚。行刑时魔尊慕容麟杀上高台,扬言“仙督若敢为天下人伤琼华,他便为琼华杀尽天下人。”
仙都九郡燃起熊熊烈火,邪魅魔尊抱着娇弱美人冷笑,“伪君子,你是救你的仙都,还是要你的未婚妻?”
琼华仙子泪流满面哀声道,“明若珩,你真正爱的只有天下,你从未爱过我。”
彼时楚袖撑起仙障提出她去救仙都九郡,明若珩可以在这里拦下慕容麟擒贼擒王。
可为了平乱已经几天几夜未合眼的仙督却摆摆手示意不用,便那样孤身一人站在诛仙台上,看魔尊抱着琼华仙子的背影远去。
放出凶兽盗走仙草,诛仙台上受罚不是应该的么?
身为仙族一员,以苍生为重不是应当的么?
难道都跟她一样你追我逃天翻地覆,拖着天下为爱情陪葬才对?
琼华勾结外敌将院长陷入两难抉择,这难道就是爱了?
楚袖当时不忿极了,她跟在明若珩身边片刻不离,小心翼翼问他是不是很难过。
男子手下批文书的动作不停,声音淡淡回答“无妨”。
后来凶兽引起的骚乱被平息,明若珩半夜站在诛仙台上看月亮。
她递过去一杯安神热茶,问他是不是还在难过。
仙君轻笑抿了口茶水,声音低得听不清楚,“有些。”
明若珩就是这么一个人。
年少成名,重权在握,身上担着千斤重担,除非刻意露出破绽,否则不会让任何人看穿所思所想。
所以曾经的司羽很嫉妒琼华仙子,因为那夜明若珩一句“有些”,那是她心中神明唯一一次承认自己的软弱。
可如今她享受到了同等待遇。
高高在上的仙君毫无征兆出现在她床上,面对她的挑衅羞辱全无怒意,一副虚弱依赖的模样告诉她,自己撒谎了,自己确实很难受。
这是你想让我看到的么?
你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如果换做曾经的司羽,此时恐怕早已坐立不安摇着尾巴扑上去,小狗一样缠着男人要一个答案了。
可如今的楚袖不会。她的心经过百年时间刻意冷却,曾经被明若珩教导过的喜怒不形于色,此时终是被她重新用回明若珩身上。
她只会默默观察自己曾经的上司,然后得出一个自己愿意相信的答案。
楚袖的结论是,明若珩需要一个远离仙都权力中心,又忠心耿耿为他保守秘密之人。
没有人比她楚袖更合适了。
就像她店中玲琅满目的玉势缅铃,既不用感情又能解决欲望,用过就扔无需心疼。
没有人比她更合适了。
“那便请仙督卸下压制仙力,在下需要先看看发作症状如何。”
“不叫我院长么?”明若珩一只手放在衣襟盘口上。
楚袖跟着明若珩时他还不是仙督,那时明若珩是惩戒院首任院长,仙门所有子弟的表率。
所以后来明若珩临危受命号令百家时,楚袖也只管他叫院长,仿佛那个称呼便能彰显两人关系不同似的。
“不了”,楚袖摇摇头。
“也好”,仙君已经解开衣襟,胸前随着动作露出一小块诱人瓷白,“唤名字也很好。”
“仙督大人”,楚袖加重语气回答,“暂时还无需脱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