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倾,你要杀我?”程瑄淡淡地开口,却不知怎地,感到这几个字说出来十分沉重。
俞倾眼中轻轻颤动,犹豫着,却又仿佛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扼住程瑄脖颈的手劲越来越大。
“倾倾,是不是有人威胁你?你说出来,我帮你啊。”
哪知俞倾听到程瑄这句话却将手放开,继而如同发疯一般双手捂住头,将一头的乌发捂得更加凌乱,他一边摇头一边颤着声音说道:“别说了别说了!没有人可以帮我,没有人可以帮我!你们都是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俞倾将头发揉得乱糟糟,复又伸出手掐住程瑄的脖颈,眼中神情凌乱恍惚,但他似乎仍然没有真正地下定决心要杀掉程瑄,眼眶湿润泛红。
“倾倾,我不是骗子,我知道擒鬼会赏黄金千两,入朝为官连晋三级,可我不在乎那些。你前世也入朝为官,想必也明白,用这种方式得来的赏赐,对于真正的读书人来说不屑一顾。更何况,我在前世便将你视如明月,更知晓你所受冤屈,我又怎会再将受苦的你推入深渊呢!”这段话有真有假,但也承载了程瑄的某些真情实感。
俞倾忽然被程瑄说得崩溃了起来,他双手捂面,将头埋在自己的膝间啜泣,哭了许久之后方才开口抽噎着道:“对不起,是我失控了,都是我的错……是我太自私了……这么多年,我已经忘记了自己曾经是什么样子……已经变成恶鬼的帮凶……阿瑄,你还是下决心找位道士将我擒住……帮我了结这残生吧……”
美人的肩膀颤如红色蝶翼,程瑄见他如此,不知怎地,心也一同跟着轻轻颤动,他握住俞倾的手腕将崩溃大哭的他抱入怀中:“你这么好,一点也不自私,那天你不告而别,其实就是不想拖累我吧。但是倾倾,你怎能说出让我擒你的话,我想疼你还来不及。你现下这般情况,让我如何安得下心?过几日便要考科举,若我能在这京都定下,便定会帮你去寻京都最厉害的道士帮你超度。但我知道,你经历了太多凉薄世事,不会全然相信我,所以我也不强求你信任我,依靠我,我只不过……单单不想看你做孤魂野鬼徘徊于人世,想助你罢了。”
自那日寺庙相别,俞倾已经有许多日没被这样紧紧地抱住,阳男的气息如同火焰一般,喷薄在他的周身,将他数日冰封的身子再次烧得暖和了起来。程瑄的话一句句地涌入脑海,他在听到这些话之时,心已经忍不住地如同激荡的湖水一般难以平静。那话似乎带着软勾,轻轻地勾着他的心与程瑄贴近,让他情不自禁地眼眸中也装上了程瑄的影子。同时又想到周歆的强求与控制,便更加不由自主地想要更靠近程瑄一点。
但自己始终是一个薄命之人,在这样温柔的呵护下,他反而觉得受宠若惊,甚至只觉自己配不得这份好,于是心中想法胡乱交织缠绕,成了一团乱麻。
“叮——俞倾对宿主好感度+15,当前好感度35,对周歆好感度-15,当前好感度70。天哪宿主,你的哄人功力日渐增长!”
程瑄欣然接受系统的这一夸赞,但他自认为也不算哄,只是看到俞倾便像忽然点亮了这株天赋树一般,叽里呱啦地便把话吐了出来。
此时光芒幽暗,两人靠得很近,程瑄却只能借助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瞧清楚俞倾的模样。如水的月光打在俞倾的脸上,使他显得愈发静谧而温柔。程瑄看着看着便有些恍惚,觉得他怎么可能是鬼呢,这样神迹般的脸庞,还有清冷的却能让人灵魂安静下来的气韵,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应该是神仙才对。
想着想着,他似乎又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驱使,看着俞倾微微湿润的双唇,脑中一片空白,抑制不住地凑了过去,想尝尝那唇瓣的味道。
但在凑到一半时,却被俞倾用手挡住。
胸前感受到俞倾手向外推的力量,程瑄忽然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只见俞倾站起身,眸光闪躲不安,如同受惊之鹿。
“阿瑄……对不起,方才你的话让俞倾甚是感念,但你我之间……还是罢了……若有机会,俞倾必定报答……”
刚刚程瑄凑过来要亲他的那一刻,他也忽然冷静了许多。如今他所处之境地,如履薄冰,若程瑄当真一片真心,他又岂能让对方因为自己身陷囹圄。
“俞倾先行告退……”他慌忙起身,没有留心细处,长袖不小心扫过程瑄的床头,掉下来一幅卷轴画。那画卷摔在地上,展开了四分之三的内里。
“是我之过,我即刻拾起。”俞倾俯身去捡那画卷,画中之人瞬时便映入了他的眼帘。只见那画中人与他竟有八分相似,那人身穿月白色银丝暗纹长袍,身姿翩翩,虽静立于画中,却仍可想见其人活色生香之态。
俞倾第一眼还以为这是上一世的自己,但很快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他看到这幅画右下角题了诗,诗中内容便是记这画中之人,并给出那人姓名,曰廖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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