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看起来越金碧辉煌，里面越腐朽，这不是一条定律，但在邱池看来大部分适用。
就像老同学秦于思随便找的这家足浴店，看起来正规，实际看来客是女人，就给分配腻声腻气喊“姐”、一看就像鸭子的技师。
邱池没说话，盯着手机皱了皱眉。
“我们只要女技师。”
秦于思看她一眼，果断招手让换人，两个男技师连声应着退出去，邱池转身打开手机的电筒检查床铺是否整洁。
可以确认的是，洗过的枕巾还跟浴衣一样有洗不掉的汗味，脏。
她翻开枕头，拿纸巾拈起一根头发和一根睫毛，揉成一团扔了。
秦于思打断女技师的问好，躺在旁边笑。
“啧啧啧，连名带姓改了，人还是那个死洁癖！”
虽然大学毕业后断断续续地保持联系，她们却还是有好几年没见面了。不是不想，只是懒。这次是邱池出差到秦于思所在的城市，就顺便约她出来吃顿饭。
饭钱是邱池结的，她结了就想立马走人回住处躺尸，被工作摧残得身心俱疲的秦于思非拉她去捏脚，邱池就抱着这是最后一次见面的想法听她安排。
不然要她一个“死洁癖”来这种场所，就只剩“死”了。
服务邱池的49号技师扯出个一次性泡脚袋往缸里铺，见人坐着不躺，小声说：“都是换过的，老板放心，保证干净。”
邱池坐在床沿，一手搭在膝盖上，一手滑着手机屏幕选她想投屏的电影，头也不抬。
“嗯，麻烦给我个袋子。”
垂着的手翻过来动了动指头。
技师把袋子递出去，听她轻声道了句谢，看她把袋子铺在枕头上才安心躺下来。
原本要放下的手机一震。
「这里应该也提供那种服务。」
邱池瞥一眼隔壁床，缓缓打出个问号。
秦于思面不改色，捏着手机打字：「穿的低胸装啊，还有黑丝啊，裙子短得要露内裤啊。」
邱池回了个句号。
「不过想靠这种穿着吸引更多男客也说不准，算正规吧？」
「怪我怪我，我记错店名了。」
还是和以前一样不用回复，她自己就能聊完整个天。
邱池把手机放一边，双手交握在腹部，望着前方不太清晰的荧幕画面。
这是她无聊时放过一遍的电影，没怎么认真看，也说不上喜不喜欢。其实无关播放什么，只是需要保证房间里不完全处于黑灯瞎火的状态而已，她上次看这部电影，也是用它来给空荡的家里添点响。
或许吧，她不愿承认也必须承认的一点，也是因为，这样能装作那个人仍然坐在沙发上津津有味地看，没离开过。
“水温合适吗老板？”
49号握着邱池的脚腕浸下水，抬头看她。
“无所谓，你不用问我。”
邱池闭上眼睛。
房间里的暖气开得足，热，甚至有点闷，闷得人窒息。
像是某个人的体温包围着她，无法抽离。
“樊生浪，你不要听他的，不要出国留学，就在这里陪我好不好？”
“陪你？怎么陪？”邱池并不安抚怀中的女人，手垂在两侧微微颤动，“像那些男人一样吗？”
“要是你想，我可以……我不在乎！”女人紧紧抓着她的背，不把人勒得喘不过气不罢休似的，“能不能不要出国？能不能不要走？”
“你不用问我。”
邱池轻轻捏住她后颈，将她的脸面向自己。
她接下女人滑落的眼泪，叹了口气：“你知道我会留下来的。”
操，想起那个人，心不痛，现在是脚痛。
享受捏脚对天天有空健身的老板来说是件痛苦的事情，没时间锻炼的亚健康打工人秦于思爽得嗷嗷叫，邱池相反，不得不极力控制自己的表情和声音。
娘啊，也太我娘的痛了。但是刚才已经拒绝与技师沟通，还是别自己打自己脸。
邱池忍着闷哼，脚不由自主地在水里抽搐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