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小少爷也为晚上的宴会好好打扮了呢,看起来你很急不及待想当我的随行伴侣?」「谁期待了?是那些阿姨人太好…」彷佛不想再听他别脚藉口一般,玖夜手中的烟斗挑起伊得的下巴,异色瞳调侃着盯着他看。「那我只好临时找别人陪同了……嗯…不知道今年小辈们是不是又要争个头破血流呢。」看着伊得的表情逐渐维持不住,玖夜也不逗他了,轻轻把人拢到怀里,嘴上语气倒是严肃得很。「如何?难得我盛情邀请你,小少爷可不要不识抬举。」伊得的回答是在尾尖上一吻,笑着说看在尾巴的份上就陪玖夜大人去吧。
宴会貌似是族内一年一度的成人礼,当天所有今年20岁的小辈都会齐集在一起,为长辈们表演来感谢这些年的照顾,在他们成年分化後就必须要搬离从小长大的家,独自生活。
「你以前也经历过这样吗?刚长大就要……」即使知道这件事对於玖夜来说已经是久远到几乎百年以前的事,伊得还是有点心疼,席间的孩子们看上去都小小一个的,还没长开的样子;怀孕後对信息素愈发敏感的伊得甚至还没从任何一个孩子身上嗅到属於「成年」的气味。
「当年还要更严谨一点,分化当天就会带到森林里去……小少爷难道是在可怜我?」用力地捏住伊得的下巴,说不上是害怕还是期待在对方眼中看到那种会使人软弱的情绪,此刻他只想眼前人紧紧注视着自己,不管是出於什麽感情,他一分都不想跟别人分享。
「我只是觉得……很残酷。」伊得垂眼盯着地面,不由得把自己在育幼院的经历跟这颗星球上的人作比对,以前他总是觉得自己很不幸,从小被遗弃、一直没能被领养、眼看着小夥伴一个个获得幸福离开……
是不是我不够优秀、不够好才会一直都没被带走?
既然大家都会离开,为什麽一开始还要跟我好呢…
虽然他很清楚被领养後各种的因素下其实并不一定幸福,但每一个育幼院的孩子最大的渴望就是拥有「接纳自己的家庭」…这是不容置喙的。
可是这一切的「不幸」在听说了玖夜家乡的习俗後却显得那麽渺小。
想起下午早些时候长辈们透露出巨大信息量的谈话,现在伊得只想要马上学会穿越时空的魔法穿越到玖夜20岁的时候,好好抱抱这个人……或者还可以照顾他。
左右摇摇头,伸手握紧旁边人自然地搁在他腰後的手,用自己的五指狠狠挤入对方的指间,用力地握住,奢想用这种幼稚的方式想补回对方幼时未能获得的温暖。
小少爷难得的主动投怀送抱让玖夜很受落,可也奇怪他为什麽突然这麽爱撒娇,或许是肚子不舒服了?
暗暗释放出更多的信息素,用自己的气息紧紧拥抱着这颗宝石。
宴会一共进行三天,席间有不少的小辈带着崇拜的眼神偷偷打量着玖夜跟半靠在玖夜怀里的伊得,也有胆大的小辈会上前敬酒,但都被玖夜一一拒绝了。
好不容易捱到今晚上预定的表演全都结束,伊得的上下眼皮困得直打架,正要跟着大家长去部落安排的住处睡觉,却被玖夜抓住了身後的尾巴往另一边走去。
「我们要去哪?神神秘秘的……你可别作什麽坏心思把我卖了阿!不要妈你至少要孩子啊…唔?」眼前被蒙上了一根绸带,视线全黑的情况下他自动闭了嘴握紧着被牵着的手跟着对方前进。
渐近的汨汨水声、虫鸣声、裸露在外的手臂感觉到的凉意让伊得意识到他们应该是进到了山的深处,脚下凹陷起伏的石子路也愈来愈寸步难行,他毕竟不是真正的动物血统,走得愈发的喘,吃力地攥住玖夜的衣角俯身撑着膝盖大口吸气,後背被安慰性的轻拍了几下。
「到底还要走多久?」
「快到了,坚持不下去的话…你求求我,我考虑一下扛着你走?」轻捶了玖夜的肩膀一拳,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水瓶喝了几口,笑骂回去︰「你一个小时前也是这麽说的!再骗啊骗子狐狸!」
「真的要到了,骗你又没钱。」一声轻叹後,玖夜走到一处灌木丛前,伸手拨开了长势密集的树丛。
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震撼的紫色花海。
茵茵草坪上长了一簇又一簇不知名的紫色植物,长得像芦苇又像大号的狗尾巴草,真要说的话那形状倒是跟玖夜那根左摇右晃的大尾巴挺相似的,紫色的花漫山遍野的开满了整个丘谷,在银月的照射下空中忽闪忽闪着不少的萤火虫,空气中飘散的细小紫色绒毛将整片山野点缀得像银河一般,梦幻又美丽得不可方物。
在花丛之间有一间看起来有点年头的小木屋,简单的四方构造,在其中一边挂了一趟竹帘,窗户用一根小竹顶着,隐约可以窥见其中的摆设。
门廊上放了几个蒲团,春雨的时分坐在这里欣赏景色的话…一定很浪漫吧。
「这里就是我的家。跟想像中的有落差吗,小少爷。」打开那道熟悉的木门,矮身在屋内寻找着还没燃尽的蜡烛一一点亮,才招手让还呆立在原地的小少爷进屋。
室内的布置很简洁,跟玖夜在帝星的任何一处房产的极奢风都完全不一样。
一道绘着竹叶跟山水的金黄色屏风之後是铺在地上的被褥,旁边立着的形状奇特、木制的小案桌上铺着富有特色的织物,旁边直通顶部的树状装饰上挂满了各种各样形态各异的收藏品,墙上的木架子也摆满了新奇的小玩意儿。
室内主要照明的除了案几上的白烛便是空中悬挂着的、神似婴儿床上方会挂的可爱小装饰,除了形状比较古怪以外还是挺好看的。
「你把我带回家…是我所想的那个意思吗?」
「小少爷想的是什麽意思呢?」
两人沈默地凝望着对方,谁都没有先把那句话说出口。
平常坦荡敢言的伊得不知怎地在这种关键时刻退缩了。
我什麽意思?肚都被你搞大了当然是结婚啊!
可是他怂。
两个人从相识到现在这一刻,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短。
虽然没什麽惊心动魄轰轰烈烈的火葬场……那次半强暴不算,睡一觉起来就和解了。
但两个人都默契地从来没有讲出那两个关键词。
就算自己已经对他说出了想追求他,可是当下他的反应……伊得下意识地当了一回驼鸟,假装没听到地继续自顾自的跟对方黏黏糊糊,他不想认真地去探究。
所以到底,
玖夜对他是什麽感觉?他也摸不透。
自己呢?真的非他不可,还是因为腹中的意外?
看着我。你还敢走神?」下巴被捏住拧了过去,伊得敏感的发现了玖夜的耳尖——那双狐耳的内侧充血得发红。
看着眼前的男人色厉内荏的喃喃着要不是看在他身体承受不了一定要好好惩罚他,伊得浅色的瞳仁如上好的琥珀透着暖金色的光,像春日被风轻抚而过、被耀阳宠爱的湖泊一般摇曳着闪动名为恋慕的光。
回想起两人的相识竟是因为他一时的见色起义,死缠烂泡着要艾斯特安排两人接触;一开始真的是因为美貌跟沈沦肉体的刺激而迷上这个男人,每次脑袋不清醒答应对方离谱的玩法後都会想揍那个沈迷美色的自己一顿;第一次勾引对方进入那个秘境也是临时起意,压根没想过两人会纠缠至今,甚至建立了远比床伴更深远的联系。
双手捧着对方的脸,男人愣了一下,迟迟未能像往常一般从善如流的回抱住伊得,只是张着嘴有点不知所措的任由伊得凑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