茨木乍一消失,“等他回家”的想法就自觉占据了上风,加上两个毛团子和一只地狱犬狂奔的动静实在扰人,翻查的计划沦为收拾卧室客厅,最终极敷衍地草草了事。
敷衍之下,酒吞自然也没发现什么。他唯一的发现是在拿起茨木新做的纸雕灯时,看见巨鸟的一块剪纸脱了胶,掉进了底座里。打眼看去,层层叠叠填满的轮廓突兀地缺了一块,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酒吞于是找来胶水,小心翼翼地替茨木修补了回去。
端着纸雕凑近眼前,酒吞鼻下忽然飘过一缕微弱的甜香,他这才发现茨木用的白卡纸是这儿价格不菲的一种熏香纸。
等他修好了纸雕灯,原本冷静的计划也彻底乱了。
茨木今天分明开始重拾生活的情致,种种迹象都证明着他在逐渐向好,酒吞忽然觉得自己继续刨根究底显得非常无聊。
他于是再没了继续翻查“线索”的心思,干脆地坐回到沙发上枯干起茨木来。
然而酒吞这一等,就足足等了一个钟头。
他拨了五次茨木的号码,全无回应。
时针又挪过一格数字的时候,酒吞终于忍无可忍。他对鬼葫芦和小妖怪们随口说了声“我出个门”,丢下手头快让他玩散架的光盘盒就冲出门去。
酒吞连外套都没顾上穿,也顾不得早春的料峭。从住处到超市的一路上,全然不见茨木半个影子,连房屋之间狭窄的巷道中都找不到他的痕迹。
超市今天大早上就开始促销新品,身穿充气服装的店员此时正站在门口发传单。酒吞于是走上前,把茨木的身形和穿着描述给他,问他这个顾客是几点进的超市,可对方竟言之凿凿地表示自己一整个上午都没见过他。
心头“咯噔”一紧,酒吞刚要消散的怀疑重又凝成铁石。
可他还是试着宽慰自己:也许茨木改了主意,根本就没到超市买汽水,所以花了更久时间,回家的路也跟酒吞找他的路线岔开了。
他选择相信了这个侥幸的思路,于是迈开大步往回走去。
然而当酒吞回到住处,门却不出意料地紧锁着。他拿钥匙拧开门锁,屋里依旧只有小妖怪哄闹的动静,茨木并没有回来。
酒吞不甘心,再度拨打了茨木的号码——没有任何奇迹,还是无人接听。
直至此时,酒吞脑中已经前所未有地变得空白。他烦躁地推开沙发上的光盘盒跌坐下来。
就这么空坐了很久,酒吞才慢慢想了起什么。
再次掏出手机,这一回,他给星熊发送了一条信息。
不多时,星熊的消息返回,果不其然是有线索的:“老大,晴明今天跟我说,茨木找他问过纸人术的事,他觉得不对劲。”
“多久之前的事?”酒吞急忙追问。
“就在昨天早上。他之后买过类似符纸的东西吗?”星熊回复。
符纸倒是没有,昂贵的熏香白卡纸却是有的。
酒吞想到这里,一下从沙发上弹起来,推开书房的门就直奔桌边。他一眼就看见了茨木用来夹剪纸的那本厚书,果不其然,书页之间另有一些被茨木藏起来的东西——几只由白卡纸剪成的还没用过的纸人。
纸人被剪成传统阴阳术中的造型,胸口用刻刀雕出精巧的符咒,看这手艺,显然是他昨天快完工那会儿趁着自己去厨房准备晚餐的时候偷做的。
一个念头划过酒吞脑海:如果时间倒流,他铁定不会顾着晚饭却大意了茨木这头。
正当酒吞这么想着,余光里扫过手边的一摞书,他竟然看见了茨木没有带走的手机。
茨木的手机被预设成了静音,所以刚才接连拨了那么多次号码却没有发现它,这让酒吞猜测茨木是故意没有带着它,因为茨木手机里的联系人都很重要,他从不喜欢让自己错过任何电话和消息。
酒吞输入记忆中的密码,试图解开茨木的锁屏。两秒过后,他毫无障碍地成功了——茨木虽然没带手机,却并没有做出改密码一类闪躲的事,他们之间平素的信任好像并没有丝毫改变。
只是,解锁的屏幕上却开着一个茨木从来不用的社交软件。
酒吞很快找到了他下载这软件的缘由——茨木竟然关注了那个自称“时间旅者”的网红。
神秘的匿名网红几天前新发布的文字也在这时暴露于酒吞眼前:
“穿梭者教会我们:任何人的意识都可以回到过去,修改那些让你痛苦的曾经的‘卡点’,覆盖错误的选择并做出正确的选择,甚至让现在的自己抚慰曾经伤痛的自己。你可以矫正任何过往,矫正的结果会回馈给现在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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