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欣从小八字轻,八岁的时候,家里懂行的长辈就提议让他认个干亲。安欣的父母身为公职人员,从不迷信,但看着安欣总是莫名跟什么东西对话,又时常生病,便听从了长辈的意见,打算认村头的百年槐树做干亲。
认干亲的步骤有些复杂,有一个步骤需要安欣攥着红线对着槐树磕三个头,求干亲庇护。
安欣年纪小,做法事的那天又生了病,整个流程迷迷糊糊的,等到该磕头的时候,父母不知为何恍惚了一瞬,便没注意自己的儿子磕了四个。
随后红绳被栓到槐树的树干上,打了个死结,寓意着千里血缘一线牵,求老祖宗庇佑子孙健康平安。
说来奇怪,自从认了这个槐树干亲,安欣一天比一天精神,活蹦乱跳起来。安欣的父母这才意识到长辈意见的珍贵,于是逢年过节他们一家都要去槐树底下摆个供,上柱香。
这年安欣十八岁了,对于这个槐树干亲,他知其原委,但实在没有什么太大的崇拜,反而觉得对方跟他是好哥们一样。
所以这一年清明给槐树摆供烧香的时候,他故作成熟的拍了拍粗壮的树干说:“老槐干亲,我今年成年了,以后就不用您保护了,您好生歇着吧。”
话音刚落,一阵突兀的狂风吹来,安欣生怕被风沙迷了眼睛,连忙捂住了脸。再睁眼的时候,安欣看到了脚边鲜艳的红线,再一打量槐树的树干,心里不由得一惊。
安欣深知这十几年来父母对槐树干亲的信任,如今当年他亲手绑的红线断了,他父母知道了恐怕要抽他。他捡起红线试图重新系上,可怎么都系不上。
安欣努力回想当年的流程,对着贡品和槐树磕了三个响头,才终于将红线系上了。
只是收拾东西回家的时候,安欣总觉得槐树就像是活了一样,一直盯着他看。
安欣抬头发现天色越发暗沉,脚下的速度加快,在下雨前终于进了家门。
村里的宅子是家中祖宅,只有回家祭祀的时候才会住一住,所以有些脏乱。安欣本打算接着回去的,可如今的天气有些吓人,他便打算在这边住一晚。
跟远在外地出差的父母通过信后,安欣就开始收拾自己的屋子。床褥元宵节的时候才收起来,所以再拿出来后也没有那么大霉味。家里早就安装了电热水器,所以洗澡什么的也方便。
这样恶劣的天气,一个人住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实在有些可怕,安欣打开手机玩了几把游戏,还是觉得有些不自在,便站在床边看雨。
雨后泥土的腥味有些重,但安欣还挺喜欢这种味道的,闻着很舒服。
天气阴得越来越厉害,不过下午三四点就像是即将黑天了一样,安欣打了个哈欠,困意上涌,打算洗个澡睡觉。
洗澡的时候,安欣哼着歌打肥皂,布满雾气的镜子里倒映着他的身影,但在他的身后若隐若现着另外一个身影。
安欣没有洗澡看镜子的习惯,自然错过了镜子里的异象,等到他出浴室的时候才有些傻眼,他没打算住下来,所以根本没带换洗衣服。
于是安欣光着屁股蹲在地上搓衣服,使劲拧干水后晾在了他房间的一角,希望明天能穿的上。
安欣躺到床上,打算玩几把游戏再睡,可是还没玩一把,就困得手机要砸到脸上了。
安欣挣扎着定上闹钟,将手机放在枕边,陷入了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