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沉默了片刻，摇摇头：“小降谷真是太辛苦了。我、小阵平……他在你——唔——死了之后，接受得还好吗？”
诸伏景光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的十指相抵，声音平淡：“Zero的性格很坚韧。在这方面，我们没有谁能比得上他。他几乎目睹了我——自尽的场面——”
他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然后又做了个深呼吸，才终于能继续说下去：“他现在的状态调整得还算不错。”
萩原：“……但你依旧想再见他一面。”
诸伏景光没有否认。
他们在对话的时候，猫屋敷理在专心啃鱼。萩原说完最后一句，猫猫刚好把干干净净地鱼骨头吐出来。
他没太听懂萩原和诸伏所说的话，但能理解的就是诸伏也有想见的人。
“那就去见？”他说，“反正这几天内你出门和别人来往应该都没问题啦。研二之前也再见了千速姐……”
诸伏苦笑了一声。
“我和萩原、松田的情况不太一样。我——”
——我想再见一面Zero。我也想把这段时间我搜集到的情报都转交给公安。要算上后者又不牵连猫屋敷理，事情会变得很困难。
松田：“——别的暂且不论，去见一眼那个金发混蛋吧。”
他最能理解重要的幼驯染单方面抛下自己死去的感受。那是任何人都不该承受的痛苦。而降谷零所背负的东西甚至比他那时候更多，那家伙确实足够坚韧，但为什么不让他至少能在这一件事上轻松一些呢？
片刻的沉默。
然后诸伏景光郑重地点了点头。
之后的早餐时间安静了一会儿。
猫屋敷理习惯了没人聊天也要开着电视听声音的热闹感。但现在家里有三个幽灵一个半妖，他有人聊天，当然可以选择聊天——
“我刚刚有个没听懂！”他主动打破了沉静的气氛，举起一只手，“为什么景光和阵平会说尴尬呀？”
松田阵平差点把嘴里的厚蛋烧喷出去。
房间里的大象再一次被提及，诸伏闭了闭眼睛，然后以尽可能冷静的语气回答：“因为人类通常不会和多个人类保持身体关系……就是说，和多个人类交尾，我们关系不坏，所以会尴尬。”
猫屋敷理：“……”
猫屋敷理大为震惊：“这样好不方便！万一发情期到了但可以交尾的那个人不在身边怎么办！”
萩原：“……小理，人类没有这个困扰呢。”
他脸上还带着笑容，但松田总觉得这个温和的笑容底下带着点黑气。
猫猫也本能地有点炸毛，但他困惑地晃晃脑袋，就把这点不知从何而来的危机预感甩掉了：“哦，所以阵平和景光会尴尬……”
他纠结地弯起尾巴，两只耳朵也抖来抖去，最后有些萎蔫地耷拉下来：“那是不是我不可以和你们交尾了——”
他还是很喜欢和松田、和诸伏交尾的感觉的。
……或者不如说，他喜欢会温柔对待自己的人类。而至今为止，他见到的活着的人类总是距离他很远；只有眼前死去的幽灵愿意拥抱他、并且不害怕被他伤害。
松田和诸伏沉默了片刻，然后萩原伸手摸了摸猫猫的飞机耳。
神情低落的半妖的心情简直让人一目了然。耳朵、尾巴，以及黯淡下去的那双漂亮的绿眼睛。
“没关系。小阵平和小诸伏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萩原温和地说，“小理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猫猫还是有点萎蔫：“但我也不想让阵平和景光难过。”
萩原招招手。于是猫猫从自己的椅子上跳下来，跳到萩原腿上，熟练地把自己窝进恋人的怀里。
萩原的亲吻落在他的头发上、耳朵上。而那双手臂紧紧地拥抱住了他。
“人类是很复杂的生物。难过、快乐、喜欢……有时候我们会同时拥有两种截然相反的感觉。小阵平和小诸伏确实会尴尬，但他们也一样不想放弃你。”
他在说到这句话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诸伏景光。后者的脸上带着点没完全掩饰住的、被揭破心思的窘迫。
猫猫在他的腿上扭来扭去，然后终于想到什么，耳朵竖了起来。
“嗯——因为，‘喜欢’？”
萩原：“……对，因为喜欢。”
猫猫纠结：“那……我不想让阵平和景光难过，也是因为我喜欢他们吗？”
他的提问很单纯。
而萩原静默了片刻。
“我不知道。”他轻声回答，“这个问题需要小理自己找出答案。”
猫屋敷理：“……”
——好复杂哦。
他苦着脸想了半天，最后只抓住了自己最在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