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先生,”小女孩声音脆生生的,她仰起素净乖巧的小脸一派天真地看向旁边高大的狼,“我想先摘点鲜花。外婆喜欢鲜花。”
狼忍住烦躁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好呀,我们已经拿到了蜂蜜和面包,再带上鲜花外婆会更开心的。”他不自觉加重了语气,多希望眼前这个愚蠢的、事多的人类早点明白过来自己已经很不耐烦了。
这个女孩是他在寻觅野食时遇到的,穿着一身惹眼的红色连帽披肩不慌不忙地走在森林里,长相可爱不说,连皮肤都是吹弹可破的细腻。
应该会很好吃。
她倒是不怕自己,还说要去找外婆。外婆嘛,肉质可能差些,但最近食物太少了,谁会和吃的过不去呢?大不了先吃了老的,小的就养一阵子,养得白白胖胖的然后再……
狼靠着这样的美好幻想勉强挂着不熟练的温和的笑,耐着性子和饥饿跟在女孩身后走了一路。
但这女孩实在是多事,挎着面包走了半天,忽然想起蜂蜜没买,于是让自己爬上树去取蜂巢,还没走几步呢,又想要摘花了。
谁知道还会不会有什么幺蛾子。
“狼先生您的皮毛真亮耶,是怎么搞的哇?”
捧着花篮被花香搞得鼻子痒的狼忽然被小红慢问了这么一个问题,不由得愣了愣:“啊?我……”他没想到小红帽居然会问这种无聊的问题,但瞧这小家伙仍然一派天真的样子,便咧着嘴角哄骗说,“我也经常吃蜂蜜和鲜花,所以毛就光亮。”
“那好巧哦,我也想要这么好看的皮毛。”小红帽懵懂地点点头,回答得稀里糊涂的。她看了看周围,一边走一边开始低着头整理衣服,“走了这么久真的好累啊。”
“是呀是呀,”狼说,“我忍不住想见见你的外婆啦。”
它想着自己总算可以结束这恼人的折磨,收获应得的劳动奖励了,一会儿也别纠结先杀哪个,干脆让这个可恶的小鬼先吞吃入腹,以解自己心头之恨。
这么一想,肚子里等待已久的饥饿虫就开始作乱,连牙也控制不住,露出了森白的光度,在阳光下亮晃晃的。
“呀!狼先生你的牙齿好尖啊!”小女孩抬头正好看到了,惊慌地问,“为什么和我的不一样?”
“那是因为——”狼看见小木屋就在前面,也懒得继续装,俯视着矮小的女孩,终于露出了真正发自内心的笑容:“牙尖才能把你的肉咬下来,傻逼。总算是他妈的到了。”他连措辞也不再克制,有力的胳膊轻而易举地就将小红帽提起来,可让他意外的是,对方并没有挣扎。
他心里疑惑,但转念一想肯定是吓傻了,于是张开嘴巴,将尖利的兽牙咬穿了小红帽的细白的脖颈。在舔舐到对方血液的同时它自己的脖子也像是被咬了一下,茫然抬起手摸了摸脖子,两个血洞。
而本被它咬断脖子的女孩,睁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血红的眼睛咧嘴笑着说,“那狼先生,你看看我的牙?”
声音却成了一个阴邪清冷的男性嗓音了。
木屋门开了。
出来的是一个将自己包裹在黑色风衣里的高挑男子。
瞳孔血红。笑着的嘴唇露出了一颗尖利的细长犬牙。
狼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他控制不住忽然脱力发软的身子,歪歪地跌趴到地面上。
——完了。
它保持着清醒,但全身像是锁在千斤重的铁块中,移动分毫已是极限,健壮的体格被人类模样的男子抱在怀里竟不显吃力。
最可怕的是,脑子也像是灌满了迷魂汤,时不时就思维断了线,与之相反的是越来越强烈的燥热难安。
“我是安弥尔?红。”吸血鬼把它放在屋里的木床上,“刚刚一直操控着那个女孩同您说话有些失礼了。”
“她是我的众多血仆之一,您要是渴了饿了,我就把她叫出来让您吃个痛快。”吸血鬼语调上扬,表明他目前心情还算明媚。歪着脖子的小红帽提起裙摆做了个优雅的躬身,而后斗篷一裹消失不见了。他动作轻快地把面包蜂蜜鲜花一样样摆好了,走到床边慢慢俯下身子,嘴唇贴近了狼的嘴,似乎就要碰上了又转到了它的颈侧,像情人间耳鬓厮磨一般,舔舐了一会儿,猝不及防地将尖牙扣进了狼的脖子。
脖子向来是动物最脆弱的地方,吸血鬼的两只手,一个抬起狼的下颌,一个按压住他的肩膀,偏着头将狼被迫暴露出来的颈部咬上吸血鬼的印记。
疼,自然是疼,但比疼更教它恐慌的是它的生命被完全掌控在吸血鬼手中的无能为力。
怎么会有吸血鬼?
这里怎么会有吸血鬼?
他灌了铅的脑筋转不过来,被这认知绞得思绪混乱,只在不断地问着这一个问题,可再往后的思考却无法继续下去。
血从尖牙穿透的地方渗出来,更多的血则被贪婪地吞入口中,血从那里剧烈流失着,失血让凉意从脖颈处逐渐蔓延至全身。死亡的恐惧与即将到来的先兆使得他竟然冲破了那个血仆牙管中的毒素,发出了细微的呻吟与挣扎。
它被吸血鬼的毒素逼出了原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