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飞是正对着床的相框。
丹尼尔仰头看着相框里的图案,愣了好一会儿,认出那块皮肤组织曾经是威廉胸口的刺青。
又低头看了看玻璃瓶,意识到被取名的不是这个玻璃瓶,而是里面装着的那根金色发丝。
诺亚被带到威廉的住处,他身体的麻痹感还没消退,站不起来,蛇一样在客厅地板上蠕动。
这地方让他的耳根条件反射地发烫。
记忆仍然鲜明,就在这里,因为药物的作用,威廉上了他。
丹尼尔正在院子里检修飞艇,屋里似乎只有他一个人,他开始琢磨威廉要带他回Z0区的原因。
他比雷金纳德该死多了。
他不光是这次深深恶心了威廉一把,三年前还拔掉过威廉的指甲,剥掉了那男人胸口的皮。
还有海伦,他和威廉的生母……
诺亚的身体抖起来,大脑为了保护他一样切断了信号,他不敢再细想。
威廉不会让他死得那么轻易,所以才要带走他。
“咔哒”一声,卧室的门响了一声,诺亚看见从卧室里走出来的男人。
他瞪大眼睛,汗毛一根根竖起来。
“我不跟你走!”他先一步扯嗓子喊起来,“你到底想做什么,放开我!”
不对,他没有被捆住手脚,他只是被电击电麻了起不来。
威廉没看见他一样,转身面对着穿衣镜,抬手将长发挽成低马尾,系上一根黑色的皮筋。
诺亚还在喊,无奈适合当前情况的词汇并不多,喊着喊着他开始口不择言:“我明白了,我是omega,所以还有别的用处?”
威廉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闭嘴。”
“昨天你感觉怎么样?还满意么……唔!”
——威廉半跪下来,捂住了他的嘴。
“唔唔!”脖子以上基本能活动,唇齿微微发麻,使得上力气,他用下巴蹭着威廉的手掌往上挪,张嘴一口咬住这人的虎口。
咬到了,但没咬住,威廉抽回的手直接扬起来。
以为自己又要挨耳光,诺亚缩回脖子闭上眼。
等了好几秒,什么都没等到。
他将左眼打开一道缝,偷瞄威廉。
逆着光,威廉的脸陷在阴影里,只有那头金发格外明亮。
这时门外传来飞艇发动机的嗡鸣,丹尼尔在院子里喊道:“可以了,我们走吧。”
Z0区的温度比首都低不少。
丹尼尔给他腾出来的那间单人宿舍也只有他在水晶宫的房间的四分之一大。
不过好在阿波罗、飞飞和小金都在这里。
他躺在单人床上,闭上眼睛,想象了一下自己早上刚睡醒的状态,然后慢慢睁开眼,盯着眼前的白墙。
找准睡醒后第一眼看到的位置,他抄起锤子跑去钉好钉子,将相框挂了上去——那对黑色的翅膀刺青。
宿舍门开着,门口忽然探进来一颗脑袋:“嗨。”
圆圆的娃娃脸,笑起来时脸颊一边一个深深的酒窝,是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少年。
“丹尼尔让我过来检查一下你的手。”那少年说,“我叫弗格斯·科林。”
“诺亚。”诺亚摊平自己的手。
“诺亚什么?”
“没有姓。”他说。
手指被威廉家的门夹出的伤口已经结痂了,只是还有些肿。
弗格斯弯下腰仔细看了一圈他的手,忽然拽起他的手腕:“去一下治疗舱吧。”
“不了。”诺亚想抽回自己的手臂,又怕用力往后扯显得没礼貌。
“不麻烦的,进治疗舱照个几分钟,身上的伤口就都愈合了……”说着,弗格斯倏地凑近看了看他的唇角,“这里也有伤,还有吗?看不见的地方之类的?”
诺亚马上想到身后某个还有撕扯感的部位,他清了清嗓子,趁弗格斯松懈时抽回自己的手:“真的不用。”
他有些不知所措。
水晶宫里的人都知道他是皇帝和亲妹妹乱伦生下的孩子,所有人都当他是避之不及的怪物,连侍从都不和他说话。
他搔了搔后脑勺,早已习惯招人厌的行为方式,快要忘记怎样和别人好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