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方玉的睡眠质量一直很好,这种好质量得益于他每天忙碌的社团工作和烦累的人际交流。
人一累,睡觉就格外舒服些。
一般男生寝室熄灯后总会有各种声音响起,但444没有。没有看书的,没有打电话的,甚至连打游戏的人都没有,哦,不对,刚开始是有的。
祈方玉从脑海深处摸到一点相关的碎片。
学校寝室都是上床下桌,一般来说,每个人在自己的位置做事只要不发出太大的声音都没什么关系。
但他们寝室有个金疙瘩,祈方玉到现在都记得周六一晚上打着台灯翻书的样子,很专注,专注的同时还带着点小心和惶恐。
面对别人,他总是低着头的,除了刚进寝室那天,祈方玉几乎没见过周六一的全脸。
他低着头,台灯的光并不明显,垂落在他身上,非常柔和。上床的时候,祈方玉看了一眼他,周六一实在瘦得过份,下巴尖尖的,让他想起被人捏在手里的炒瓜子,既便宜又能打发时间。
也许是遇到了问题,从祈方玉这个角度看过去,周六一嘴唇抿得很紧,细瘦的手腕不住在书上写着笔记。
他看起来很紧张,像一根被拉紧的弦,好像随时要断。祈方玉看着他出声,“六一,早点休息。”
他声音不大,但在安静下来的寝室却十分明显,听到自己名字被喊,周六一几乎称得上是慌乱,他飞快抬头,在触到祈方玉眼神的一刹那,又飞快地低下了头。
他似乎很怕自己,祈方玉心里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好…谢谢…”周六一紧张就容易结巴,他很少主动和人开口,更多是被动性地交流。
祈方玉也没和他多说,刚准备闭眼睡觉,寝室门突然被打开了。四人寝,要是所有人都能像周六一这样安份就好了,最起码他不用这么头疼。
脚步声很重,没半点遮掩,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带着调笑的声音,“还有人没睡呢。”
回来的人是江也,他挺少回寝室睡觉,但每次回来,周六一都会被欺负。
周六一很怕他。
这种怕展现得既明显又不明显。
就像他每次低头一样,他以为别人看不见他的抗拒和惊惶,可他不知道,低头本身就代表一种无措的害怕。
祈方玉刚闭上的眼睛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