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九点,任溪已经把程以珩的一天行程计划和工作清单整理完毕,在桌上摆放了代签批的文件,又在会议室提前调试设备、准备了基本的资料。
看到程以珩从门口进来了,他匆忙上前帮他把公文包挂在架子上,又递上了刚在得趣买的咖啡。
“程总,今天的计划安排我已经放在您桌子上了。关于明天去k市出差的行程,机票也已经定好了,您看看还有没有需要我准备的。”
“谁随行。”
“这块业务不是我负责,应该是策划部的陈青一起去。”
见程以珩点点头,没有其他要说的样子,任溪默默地退了出去。
这半年以来,任溪一开始手忙脚乱、频繁出错,现在渐渐能适应程以珩的高效率的工作节奏。
他慢慢学会怎么样帮程以珩系领带,即使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也能让他的心跳停半拍;他习惯点一盏灯陪着程以珩熬到凌晨,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彻底昏睡,醒来时身上总是会盖着一条毛毯;他偶尔也会帮程以珩接程逸回家,对于是不喜欢孩子的他,只能努力耐着性子和这个长相颇像程以珩的小女孩相处。
种种迹象都是表明两个人之间距离的拉近,但谁都没有再跨过那条线。
那条明明看不见,却约束彼此的边界。
明天程以珩要出差,任溪终于有机会喘息一下,于是立马约了陈珂去城南新开的火锅店吃晚饭,那家店还是某次去接程逸的时候路过发现的。
初夏的雨来得不讲道理,一声巨雷响过后,天上聚起阵阵乌云。任溪走在路上感受到几颗雨珠滴落,渐渐越来越大,把他的衬衫淋湿,晕出一片一片水渍。
不一会,暴雨倾泻而下,任溪匆忙跑到前面的公交站里躲雨,没有带伞就只能让陈珂开车过来接他。拿出手机,百分之五的电量岌岌可危。
“珂,下雨了,你方便来接我一下吗?”
“你在哪啊?我堵着呢,半个小时了没动一米,你要不找家店先躲躲,我等下去接你。”
任溪抬头想看看地址,忽然发现对面兰州面店下有一个熟悉的影子。
“那你先别来了,早点回家,我们改天再吃。”他挂了电话,用手挡着脑袋,向对面走去。
“程逸?”他试探性地叫了一下。
蜷缩在角落的女孩缓缓抬头,一看到是任溪,“哇”地一声哭出来,扑在他身上,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抹在他衣服上。
“你怎么在这呀。”任溪轻轻推开她的脸,鼻涕黏在衣服上拉开还扯出一条透明的丝。
他闭上眼冷静了几秒,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纸帮程逸擦了擦泥泞的脸。
“任溪哥哥,我找不到家在哪里!我看见一个人像妈妈我就走出来了,但是她不是妈妈。走走走,然后就打雷了,我最怕打雷了,我好想爸爸妈妈。”
程逸越说越激动,两只手不安地拽住任溪的衣角,刚擦完的脸上又淌满了泪水。
任溪叹了口气,说“别哭了,我带你找爸爸。”
百分之五的电量现在已经仅剩百分之二,他连忙拨通程以珩的电话,但显示一直在通话中。
打了五个以后终于接通了,听筒里是程以珩急促的喘息声。
“任溪,我现在没时间,你有事的话晚点再说。”
“程逸在我这。”
“你在哪?”
任溪刚把地址报完,手机就没电关机了。天渐渐暗下来了,他进店里点了一碗面让程逸暖暖身子,自己则站在门口以免程以珩找不到。
飒飒的寒风吹得他瑟瑟发抖,湿透的衬衣吸走他皮肤上唯一一点热度。
半个小时以后,刺眼的车灯照在任溪脸上,程以珩终于来了。
任溪疲惫地冲他笑笑,正要开口就被程以珩一把拽住,巨大的力气快要把他的手腕揉裂了。
“任溪你是不是疯了!”程以珩盯着他的眼睛快要喷火。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程以珩气成这样,想要解释的话卡在嗓子眼。
“我怎么疯了?”任溪靠近了一步,手腕处的神经传来钻心的痛。
“我已经说过了,我们两个不可能!你为什么还要牵扯到程逸?”
“明明是我帮你找到程逸的,这就是你感恩人独特的方式吗?”
“你找到的?”
“不然呢?你以为是我把程逸藏起来,然后再送到你面前,让你对我感激涕零,最后以身相许?我倒是想这么干啊,您也没这么好糊弄吧。”
“那你为什么一直不接我电话?”
任溪摇了摇手里黑屏的手机说道,“手机没电了。”
任溪感觉到程以珩慢慢松开了手,他揉了揉酸疼的手腕,向始作俑者展示了手上的淤青,闷闷道:“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吗?”
“我……”
程逸突然推开门,一看到程以珩红肿的眼睛又开始流泪,“爸爸,爸爸,我在这。”一边说,一边往程以珩怀抱里钻。
看着父女两人拥抱在一起的样子,任溪感觉胸口堵堵的,没由来的烦躁,他转身就想走,没想到被满嘴鼻涕的程逸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