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铉被人推了几把，困意尚浓，却被人强制唤醒，他骂了句脏话坐起身来，同桌被他的表情吓到，颤巍巍说：“老师叫你站后面听课。”
陈铉看向讲台，数学老师的嘴角往下拉着，瞪了他一眼，显然是很不耐烦的模样。陈铉认命地拿起课本和练习册站到教室后面，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拜昨晚的梦所赐，他今早五点就起来洗裤子和被套，洗完后想睡回笼觉，结果另一个舍友开始说梦话，他硬是没睡着，早上飘来课室的路上恨不得直接趴在草地上睡觉。
只是来的时候正好又遇到了江黎明，陈铉当时正闭着眼走路，握上门把手时才睁开眼，就看见江黎明正慢慢踱着步子走来，对上眼时，陈铉推开门，身体却自觉往旁边一站，给江黎明让了进去的位置，江黎明见他谦让的姿态，面上闪过一个惊讶的表情，很快又淡淡点头说道：“谢谢。”微微侧身，没有碰到陈铉一根汗毛就进了教室。
陈铉等他进去了，才猛地回过神来：他为什么要给江黎明让路啊，怎么也该是江黎明给他鞠躬让位吧！而且江黎明那刻意的侧身，难道还是嫌弃他的意思？陈铉拐路进了厕所，在洗手台的大镜子里检查了一下，校服干干净净的，他又闻了闻衣服——都是他柔顺剂的味道，香喷喷的，到底有什么可嫌弃的！
陈铉正想到这里，却见第一排的江黎明站了起来，他也抱着练习册走到了后边。
每天的第一节课大家都很困，这时也是站士最多的时候。陈铉他们的教室只在最后面摆了一排书柜，可以把书放在上面写，而此刻上课已经过了十分钟，书柜前稀稀落落站着七八个人，显然已经没什么可供江黎明插入的空隙了，江黎明看了几眼便放弃书柜，站在墙边用手臂支撑作业本。
陈铉瞄了几眼江黎明，老师讲题的时候，他手里白色的笔抵在下巴上，微微皱着眉，侧脸十分认真。低头记笔记的时候，刘海的碎发垂下，隐隐遮住他的眉眼，这时目光就只能注意到他的嘴唇，颜色淡淡的，并不是梦里水红肿胀的模样。看着看着，江黎明忽然打了个哈欠。
陈铉旁边的人离开了，江黎明很快注意到，快步走向了这个位置。陈铉忙转开视线，看向黑板，耳朵里却听着江黎明把本子放在柜子上，笔在纸面上划动的声音。
于是一节课过去了，陈铉一直看着黑板，但什么也没听进去，因为江黎明在旁边干扰了他的思维，他记笔记的声音太大了！
到第二节课，陈铉把同桌的书挪到自己桌上搭建起了高高的堡垒，在掩护中抱着头睡了一节课，到跑操大课间就精神焕发了。集合的哨声在校园里响彻，他没急着下去，而是先去上了个厕所，才飞快地踩着楼梯下去，又见到江黎明慢慢扶着楼梯扶手，一步步地走下去。
陈铉看了他一眼，从他身边飞快地越过。
班级的跑操队形，江黎明站在陈铉的右前方。还没开始跑操，大家无所事事地聊天或者系鞋带，陈铉周围的人也手插着兜闲聊，谈论着冬季校运会的具体时间。陈铉漫不经心地听着，看着自己新鞋的鞋尖，时不时应一下。
余光里，江黎明蹲下身去系鞋带，江黎明的银白色运动鞋子，陈铉一眼就看得出仿了哪个牌子，此时漫不经心地想：他还穿着这双鞋啊。
江黎明初三时就穿这双鞋子，陈铉曾在体育中考见过。当时他和几个朋友在两百米的准备处聊天，江黎明正站在不远的跑道旁，手里搭着好几件外套，细白的小腿踩着这双鞋子，倒是挺好看的。不过即使穿了快三年，江黎明的鞋依然保持得很好，并没有脏兮兮的。
江黎明撑着膝盖站直了，与此同时，跑操的音乐也响了起来。红色跑道上的庞然大队拖泥带水地动了起来，体育老师在主席台上拿着大喇叭：“十四班队形乱了！七班保持得不错！弯道处都跑慢一点，不要和前边的贴得太近，不然都堵车了！四班后排那几个你都要到五班去了！”
陈铉一帮人被点了名，赶紧加快小碎步跟了上去。正是这时，江黎明两只腿晃了一下，竟是直接在行动的队伍中软了下去。
江黎明后面的人险险踩了上去，体育老师拿着喇叭：“快扶那个同学出去！”
陈铉反应很快，在老师说之前就已经上前试图拉起江黎明，可江黎明没有任何力气，跑操没有停下，陈铉当机立断，抱起江黎明离开了跑道，在草坪上放下他，扶着他叫他名字：“江黎明？”
江黎明的脸色惨白，嘴唇也毫无血色，只是睁着迷蒙的眼看向声源。
老师跑到他们身边：“这是低血糖还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