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昨日,裴望卿可能只是笑笑。但现下了听卓娜一席话,他顿时知道其中厉害凶险。
这三年,怕是不好熬过。
“当然,有本汗在,他们自然要顾及你几分,不会明着来”少步慢悠悠又换上衣服,语调放松下来。
裴望卿暗自腹诽:还不如明着来好
一日晃的一下过去,裴望卿仰面躺在榻上,思绪万千。
他其实没想过这趟娜仁之行如此复杂,最初他只抱着能活几天就是帮大梁多安宁几日,没曾想却被卷到别国内政中。
而且还是那人的计谋...
裴望卿眨了眨眼,失神的望着帐篷顶。
没多久,床榻上传来一声烦躁的叹息。
裴望卿一股脑将被子盖过头顶,嘴里嘟嘟囔囔念着听天由命。
一夜无梦
早上裴望卿例行给少步更衣,两人没有言语,却并没显得之前一般尴尬。
或许是知道两人在一条战线,又或许是知道这人会护住自己,裴望卿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
少步垂眸扫过胸前那张俊美的脸,眼里露出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意。
“本汗刚遇到你时还以为你一心求死”
“什么?”
裴望卿压根没心思听这人说话,此刻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这盘扣上。娜仁的服饰太过繁琐,还全是内扣,又紧又麻烦,他使出吃奶的力气都不行。
少步挑了下眉,从这人手里扯过系扣,抵在他眼前演示了一遍。
裴望卿立马眼睛一亮,原来这盘扣是先扣内里,绕出之后再扣到外处。想到到这他又连忙去把这人刚扣好的盘扣解下,硬是要自己扣上去。
少步无奈一笑,眼神失焦的望向远方,像是又看到那日山雨欲来前这人坐在马上的模样。
那双桃花眼被狂风卷的赤红泛泪,一头墨发遮住半边脸,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随时破碎的气息。
衣诀飞舞,这人纤薄的背脊上像是压了千层重担,无法反抗。
也是,被送来当质子的人能在大梁过的多好,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
而他,现在也要用这枚棋子。
“好了”
裴望卿扣好衣服,又去案台前铺开纸墨,倒了一杯油酥茶放在一旁。
少步堪堪回神,手指情不自禁搭上刚系好的扣子上,神态恢复如常。
“今日如何安排?”
裴望卿将奏折摆好,低头恭敬答道:“回禀可汗,上午百户长卓娜将会带奴才去学习狩猎,下午奴才会去集市采购,顺道学习蒙语”
这一句接一句的奴才把少步听得眉头越皱越紧,声音都硬了几分,“你与本汗私下时不用如此多礼”
裴望卿悄咪咪抬起头,脸上绽开一抹笑,“奴才只是在练习作为奴才该有的礼数,毕竟奴才是汉人,也不止塔尔木一类盯着奴才,可汗您说是吗?”
少步喝茶动作一顿,纵观娜仁,除了塔尔木一类,其他官员都是土生土长的蒙人,对于一个质子,他们自然也不少堤防。
而这人却立即考虑到这点,并没有因为他说的话而掉以轻心,此等心思不是一般缜密。
“裴公子,我们该去狩猎了”
帐外传来卓娜的呼喊声,裴望卿悄步向前,躬身答道:“可汗,奴才就先行告退了”
“您放心,奴才在大梁宫里能安稳度过二十余载,自然也是有奴才的道理”
裴望卿直起身,那张出尘脱俗的脸带着狡黠的笑意,哪里还有刚刚毕恭毕敬的模样。
少步忍俊不禁,最后还是偏头笑出声,连忙摆了摆手。
“去罢”
裴望卿这一学就学了一月有余,连少步都不得不承认,这人确实天资聪颖。最起码他只会说汉话,字还认不全,而这人不仅已经识的蒙语多字,甚至还能说几句俚语来打趣。
“听卓娜说你狩猎学的不错?”
少步抬起头,眼里带着笑意。
裴望卿一眼就知道这人意思,侧过身摆出请的姿势。
两人翻身跃上骏马,往森林里奔去。
“谁先猎到鹿谁就算赢!”裴望卿笑喊道,反手摸上箭杆,眼里早就寻到小鹿身影。
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