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蔚宁:“然后他就同意了?”
林启荣摇摇头,“没有……他拒绝了,后来有一阵子段师伯让他带师弟师妹们去历练又给他下派了很多事,他赚不到钱这才主动找上了我。”
楚蔚宁沉吟片刻又问,“你把所有侵吞来的钱放哪儿了?我查过你,你无父无母,从小被养在叔叔家,你叔叔一家对你一般,从你进入御剑门起便不再与你有联系,更不存在拿钱去孝敬家人的情况。你没有喜欢的女人,也不爱赌博,所以,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这些钱没见你花过,那钱去了哪儿?”
“我……我在城里买了一个院子,钱都放那儿了。”
“地契在哪儿?银钱放在哪儿了?”
“地……地契在我床头暗阁里,银钱……银钱都在书房的地下室里藏着……”
楚蔚宁皱着眉,不解的看着他,“冒这么大的风险,不惜赔上前程和名誉,就为了把钱藏起来?”
“呵呵呵呵呵……”林启荣突然悲凄的笑了出来,他看着楚蔚宁,愤懑不平的说,“你们这些从小锦衣玉食的公子哪里会知道穷人的心思!在到我叔叔家前,我曾经一个人一路流浪,从濯洲来到了清洲,为了一个馊了的馒头和狗抢吃食,为了一文铜钱被人欺辱打骂,即便后来去了叔叔家,也是连最普通的家仆都不如,连顿饱餐都没有,这样的日子我过了整整七年!”
他捂着自己的脸,趴在地上哭道,“我只是不想再过从前那样的苦日子了,我想拥有很多很多的钱,这样心里才能踏实……”
楚蔚宁看着趴在地上痛哭流涕的男人,轻声问,“林师兄,你在这些年里心里真的踏实过吗?”
林启荣渐渐止住哭声,抬头看向他。
“这些不义之财,真的让你感到过踏实吗?”楚蔚宁悲悯的看着他,“一个人内心的踏实不是这些身外之物带来的,而是你脑子里装的那些东西,你的学识、能力、技能……还有最重要的是——问心无愧。”
他不再看林启荣,转向古行之道,“掌门叔伯,我们查到总共缺失的银两将近七十万两,主要涉及田产、宗门节日花销和宗门大比这三个地方。有问题的田产十二处,按照真实地价算出的差价在三十六万两左右,其中棉秀峰二十七万两,云极峰九万两,按照三七分成,应辉总共拿到手银钱为十万八千两,林师兄十八万九千两,时师兄六万三千两。宗门节日花销中缺失银两约十八万两,其中云极峰八万两。按照刚刚林师兄的供述,他前后拿到手应该是七万四千两左右,时师兄六万八千两,应辉三万八千两。宗门大比查出的缺失银两十五万两左右,林师兄和时师兄平分,每人约五万三千两,应辉四万五千两。
整体算下来林师兄一共拿了约三十二万两,时师兄约十九万两,应辉十九万两。这只是一个粗略估算,并没有算到之前他们没有经过应辉拿到手的那些钱。仅供掌门师伯作为量罪参考。另外关于时师兄的那笔银钱,我们在梁意家的密室里只追回了五万两。”
话音落下,四周一片寂静,楚蔚宁等了片刻没有回复,不由的抬头望向古行之,才见他清了清嗓子问,“你刚刚……就这一会儿算出来的?”
楚蔚宁并没有想那么多,点头回道,“是。”
石行之意味深长的看了楚天一眼,吩咐余衡把林启荣说的地契找出来交给楚蔚宁,“既然如此,你把林启荣的钱也一并追回来吧。”
古行之转头和楚天商议了一会儿,这才正色的对四人道,“此事涉及金额巨大,影响极其恶劣,主谋林启荣贪银数额巨大,现废去武功和双手,逐出师门;念在时瑾瑜是被人所迫,自己并未留下贪取的银钱,楚安平虽是受人蒙蔽但沉迷赌博心术不正,而韩艾强、任宇作为帮凶,知情不报,四人即日起逐出师门,不得再以御剑门身份在江湖行事!”
“不!师傅救我,师傅!”
林启荣见古青山走到他面前,连忙上前抱住他的大腿,“师傅,我不想被废去武功和双手,您一定要救我……我……”
“你这个逆徒!不知悔改!我现在就清理门户!”古青山厉喝一声,一掌拍向他的头顶,林启荣瞬间没了声息,软软倒在了地上。
“青山!”古行之拍案怒喝,“他罪不至死,你何必下此狠手!”
“师兄,我只是在用我自己的方法清理门户!”古青山甩甩衣袖,再不看众人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楚蔚宁看着古青山的背影眯起了眼,自己的大徒弟说杀就杀,如此心狠手辣,这可跟他平时表现出来的耿直率性一点也不符。
正在这时,门外弟子进来禀报,“掌门,门外有无字宫的人求见,说有急事要见楚师弟。”
楚蔚宁心下咯噔一声,急忙告罪退了出去。
来人是玉无缘身边的剑心,见楚蔚宁出来连忙行礼,开门见山的道,“主子,石瑾瑜在地牢里自杀了,留了一封信,让您转交给他师傅。”
楚蔚宁内心一震,伸手接过信件,看着上面“师傅亲启”四个字,不由心下戚戚,想到他昨日最后说的那番话,原来竟是一句诀别的遗言。
“梁意呢?”楚蔚宁问。
“我们的人进去时,他己经死了……是被凌迟而死的。”
楚蔚宁默然不语,心里却不由自主的想,如果不是自己把梁意交给他,他是不是就不会因为心愿得偿心无牵挂而选择自杀了?自己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
剑心道见他神色恍惚,忙接着说:“主子,宫主还让我转告您一句话,一切与您无关,请您不必自责。”
楚蔚宁点点头,玉无缘竟然是连自己的反应都猜到了,按下心中万千思绪,拿着信转身回到殿内,对段新和沉重的道,“段师叔,刚刚收到无字宫的消息,瑾瑜师兄他在牢内……自杀了……这是他托我转交给您的信。”
“你说什么!”段新和猛的起身,盯着他震惊道。
楚蔚宁双膝跪地,满脸自责道,“昨晚我把梁意交给他随意处理,原本是想让他发泄心中多年的怨恨,却没想到会害得他自杀,是我行事欠虑,请师伯师叔责罚。”
古行之柔声道,“起来吧,这与你有什么关系。蔚宁,你这次做得很好,用这么短的时间就把这件多年的腐败连根拔去,于宗门而言是一件大功劳。”
他复又转向其余几人,“此事牵扯到三大峰的大弟子,也说明你们在管教徒弟上的疏漏,以后定要以此为戒。”
几人俯首应是,段新和面色苍白的接过楚蔚宁手中的信件,向古行之行了一礼道,“师兄,我有点不舒服,先退下了。”
古行之点点头让他离开。楚蔚宁看着段新和的背影再想想古青山,心里那股怀疑更加的徘徊不去。不管怎么说,都是跟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徒弟和左右手,正常都应该是段师叔这样的反应吧?古青山如此迫切的杀他,更像是一种杀人灭口的举动,难道自己真的忽略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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