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躺的杰西睫毛擦过细针，双手攥紧枕头，右腿踹了出去，往镜面人伤口上撒盐。镜面人一震，往后退两步。
只见镜面人剔透的眼睛转了转，看向自己的伤口。他机器一般的脸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右手发出一道光。
“嘀——正在检修，请稍后。”
杰西不给他修复机会，提着匕首再次向前。
进攻！他只剩下这个念头。
“嘭……”舱门再次迎来被踹倒的命运。
一个一模一样的镜面人站在门口，他的眼睛也是一样的澄澈，但是他是有情绪的眼睛，他的模样像是在惊讶杰西还在反抗。
接着密密麻麻的镜面人一起堵在舱门前，他们的反光像独特的武器。
杰西下意识闭眼，他的呼吸一滞，头皮发麻，一柄玻璃制成的刀插入他的腹中。
他大脑一空，背脊起伏颤抖，愈合带来的疼痛再次加剧。
杰西露出一个十分难看的惨笑，缓缓抬起量子炮：“再见……”
巨大热能充斥整个空间，火焰吞噬舱室内所有，包括杰西的肉体。
有利有弊的愈合能力还能救活他吗？
杰西想他自己也挺疯的，抱着打不过就同归于尽的想法。
蚀骨的疼痛彻底融化他的理智，一瞬间他的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
小时候父亲教他驾驶机甲，父亲说他是帝国之鹰，总有一天会站在顶端守护帝国。
他有记忆以来皇室与军部是正义的一方，贵族是他的敌人。这是刻在骨子里的记忆，他生来就是为了消灭贵族。
但是真的是正确的吗？没有人会告诉他答案，他的一生都需要为帝国奉献。
他在帝星的人民希冀的目光当中走向前往西塔的飞舰，他接触的人实在太有限了，能看见的除了身边的人就是星际网上一些新闻。
贵族确实在做一些损害平民利益的事，他更加肯定自己的信仰，以为自己会为了信仰死去。可他还是醒来了，洛尔救起他。
洛尔。
爱人的脸渐渐压倒他所有的回忆，炸了星辰号洛尔应该会很生气。他死了，洛尔会难过的。
他从未放弃过活下去的信念，但是不得不接受现实。
——
“呃……”
实验室营养仓中，青年缓缓睁开眼。
痛苦的低吟吐出的气泡引起实验员的注意，营养仓前密密麻麻全是镜面人。
杰西过度疼痛嘴唇颤抖着，营养液把他全身包裹，这些液体柔软温和，甚至可以在里边呼吸。
我怎么在这里？这是哪？
杰西恍惚了一瞬，下一秒瞳孔猛然一缩。他往前游，攀着玻璃缸壁，右手往上边捶了几下。
整个营养舱轻微颤动，镜面人纷纷转头看向他，诡异的画面让杰西心脏发紧。
这些都是什么怪物啊？
后方一个镜面人走到玻璃缸前，手中持一根造型奇特的棍子。
杰西喉结滑动，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他悄无声息往后游些距离。
“滋啦……”棍子里发射出一道红光，触碰到玻璃壁的一刻分散成无数粒子，成群结队往上爬动，没有找到大的空隙便再次分裂。
细小的粒子穿透玻璃缸分子间的空隙，融入液体中，气势汹汹冲向杰西。
“滚开……”杰西低吼一声，实际上只是吐出两个泡泡。他快速游动，躲避这些红色粒子，速度快得仿佛天生存活在水下是一条美人鱼。
粒子的数量实在太多，许是与杰西躲猫猫玩够了，它们分散开来，联合其他粒子编织成一张网。圆球形状的网把杰西困在里边，它们不断缩小缝隙，挤压出网里的液体。
杰西用力反抗，拳头砸向最薄弱的网壁，他攻击的粒子一路高歌，完全无视杰西。
粒子贴上肌肤后开始闪烁，莫名的杰西对它们有些亲和感，仿佛粒子与他本是一体。
“唔！”杰西吃痛闷哼，一颗两颗粒子还好，无数颗粒子贴上他肌肤的一刻似有成千上万的激光射线扫在他的身上，把他的躯体炸得四分五裂。
血液流失，疼痛加剧。
渐渐他又缓了过来，他低头，赤裸的躯体千疮百孔，这些伤几乎是被粒子们啃咬下血肉残留下的。吃饱的粒子往玻璃壁外爬，有几颗贪得无厌的粒子还趴在他的伤口上，大快朵颐。
杰西听到外边的声音都是闷沉沉的，这些镜面人说话也全是机械声。
缸前的镜面人把棍子换成一把枪，扣动扳机的瞬间，杰西瞪大眼睛不断往后游，他背靠着玻璃缸壁，退无可退。
他摇着头，不明白这些镜面人为什么要抓他，这些红光到底是什么。新发射的粒子是绿色的，在液体中游动时尾部拖着长长的尾巴，这些尾巴往下掉落亮晶晶的细小粒子，像一个个小精灵。
小精灵，杰西脑海中闪过小精灵的模样，但很快他就把杂念甩出自己的脑海。
他在边缘不断敲打，试图能拯救自己。玻璃缸太过坚固，他甚至没有留下任何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