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琅现在的心情比较复杂。
一连数周,叶翡乖顺得超乎想象,连逃跑的想法都没有,再过分的要求都会默默承受。透狠了的时候,还会湿着眼尾蜷在他怀里老公老公的叫,简直……
让人发慌。
他不禁开始怀疑自己一开始的判断:难道叶翡真的没有演他?
“……好晚了,明天是周一吗?”
叶翡并不知道傅云琅波澜起伏的内心活动。他刚被对方透完,像个大型树懒一样挂在傅云琅的身上,下巴一下一下地点在他肩头,昏昏欲睡地说。
“是周一。”
“哦哦,那老公早点睡吧。”
傅云琅感到自己对这个词产生了某种心理障碍。他忍住心中的酸涩,低声道:“晚安。”
“晚安,”叶翡缠在他身上,懒洋洋地说:“祝你好梦哦。”
傅云琅闷闷地点了点头,起身把叶翡的被子盖好,自己也躺了下去,重新陷入了沉思。
——他最初的想法很简单,想把学长关起来,让学长成为他一个人的。这个想法很容易地被实现了,而紧接着他又想索取更多。比如,叶翡的爱。
但是叶翡对他的情感是病,全不是爱。
更要命的是,叶翡的病情正在肉眼可见地加重。他温顺得近乎可怖,如同一只可以随意摆弄的布偶,被弄坏了也不会说一个不字。傅云琅不敢确定,如果这样发展下去,叶翡究竟会变成什么模样。
……他真的要把叶翡一辈子关在地下室里吗?
傅云琅怀着这个念头沉沉睡去,睡得并不安稳。当晚,他梦见了大学时候的叶翡。
二十岁的叶翡是计算机系的专业第一,国奖拿到手软,履历好看到惊人,加上模样生得冷淡俊秀,想钓他的人不要太多。但他好像始终对此兴致缺缺,从入学一直单身到毕业,甚至有传言说他是学院里研发的仿生人,掀开衣领就能看见脖颈上的编号。可惜叶学长不仅洁身自好,衬衫的扣子也总是系得板板正正,暂时没人能揭穿他混迹人群并隐匿多年的事实。
傅云琅比他晚一届,对叶翡的情感经历了相当复杂的变化。作为从小到大的天之骄子,他对于对方的名声先是不屑一顾,后来亲身参与了几次叶翡参过的竞赛后,不屑渐渐变成了不甘,又变成了慕强。
再后来,这份感情莫名其妙地变了质,变成了爱恋与渴望。但这份爱欲在恋慕叶翡的人潮里如同一朵微乎其微的浪花,显而易见地会扑死在沙滩上。
“是这样的……”
叶翡忽然拧起眉,小声讲了一句梦话。傅云琅睡觉浅,一下子被惊醒了。他刚想起来喝口水,却听到叶翡慢慢说道:“嗯……我会变得更厉害一点,更优秀一点。这样才能生活得更好一点,对社会更有用一点……”
傅云琅感觉心尖像被扎了一下似的,传来一阵细细密密的刺痛。他深切地意识到,他正在剥夺叶翡生命的价值,让他的一切努力逐渐化为梦幻泡影。
如果放手能让他快乐一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