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叫醒的时候清海还有几分迷茫，他前一夜几乎没能合眼，抱着平海哭到凌晨才终于累得睡过去。此时天刚破晓，他自然是还没有恢复精神，揉了揉泛起血丝的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像只睡梦中醒来茫然无措的小动物，没有反应过来现在什么情况。
“呜……哥……”
平海还没睁眼，含糊嘟囔着又抱紧清海的胳膊，
卓晟熠正站在床前，看他俩醒了也没再说话，而是伸手摸摸平海睡得有点凌乱的发丝，目光里是前所未有的担心与怜爱。
“行了……已经没时间可以耽误了。”
听到卓晟曦催促的声音，清海本能抬头，这才惊讶的发现在他身边赫然站着一直被软禁在地下的纯血魅魔。对方也注意到了清海惊讶的视线，点点头无声比划了个手势，像是要示意他放心。
强烈的困惑让清海拧起了眉头，他明明清楚记得上次哀求放走对方时，卓晟曦一脸凝重告诉他最近一段时间情况很危险，还不是时候……为什么今天却主动把人带出来……
清海把目光投向卓晟曦，然而男人神色略有些闪躲，偏过头，只把手里面的背包扔在床上。
“你们快点收拾一下，马上跟随他从这里离开。现在城市里面过于危险，他会带你们去魅魔生活的地方，保证你们安全活下去……”卓晟熠仿佛是害怕自己会犹豫，用极快的语速说完了这些，而后不动声色叹了口气，视线转而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魅魔。
“记住你说过的话，记住你承诺过的一切……不要让他们两个再陷入险境当中……”
这确实是走投无路不得不尝试的办法，如果有得选，那卓晟曦心里是不愿也不敢把人托付给魅魔，特别是当他了解到混血魅魔在魅魔中同样被排斥之后，原本已经做好永远将顾清海兄弟俩养在身边的准备。
可事到如今，他竟想不出除此之外的其他办法……
魅魔青年也并不回避卓晟曦的视线，他坦然点了点头，思索了一下词语才开口：
“清海和平海是我的救命恩人，无论如何我也会想办法保护他俩的……”
突如其来的巨大变故让清海愣了愣神，可在场的人并不会给他们两个犹豫的时间，刚刚醒来的两只混血魅魔被强行换好了衣服背上了行李，推搡着来到二楼的窗前。
“我……可是……”清海被催促着伸开了翅膀，手已经扶在窗框上，可脚还踏着地板上迟迟不肯迈出去。眼神飘忽不定看看平海，又看看卓晟曦。
他也不清楚自己在担心什么。也许就像一只在精美的笼中住了太久的金丝雀，连如何伸开翅膀飞行的方式都忘记了。
也或许是他不想记起。
卓晟曦就在背后很近的位置看着清海犹豫，漆黑的眼睛仿佛一池潭水深不见底，他盯着清海没有出声，仿佛想把这个身影烙入视网膜深处那样专注的看着。许久许久，才终于伸出手，轻轻推了一下清海的后背。
清海猛然回过头，就看到那只大手上包着绷带，掌心位置还渗出了一点点血液的痕迹，在雪白的绷带上看起来格外扎眼。
“快走吧，你已经自由了……”窗外的风声让卓晟曦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破碎，也有些沙哑。
“……不要再被抓到了……”
一瞬间，面对着仿佛要永别的气氛，清海竟突然有些鼻酸，他很想伸出手去拉住卓晟曦那只手，再一次抚摸一下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然而对方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甚至后退半步，扬了扬下巴。
“快走。”
清海只能叹了口气，拉住正看着卓晟熠出神的平海的手，抬脚快速踏出窗棂，掠过庭院上空时，清海还是没忍住低头匆匆看了一眼，昨天被踩得一塌糊涂的花圃没来得及整理，依然是满目疮痍一片狼藉，地上覆盖着一层被脚印碾成烂泥的断枝残叶，凄凉至极。
手心里平海的手颤抖起来，可他们没有时间去哀伤，仅是放任泪水落下，然后在熹微的晨光中尽快跟上前面带路的魅魔，向着远处飞去。
……
当清海和平海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接近黄昏，两个人极少有这样子长时间飞行的经历，所以此时面对周围那些充满敌意的目光他们也无暇顾及，只是气喘吁吁，靠在一起相互支撑，勉强稳住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