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海坐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晃着腿,屋里一丝声音都没有,只有窗外投进来和煦的阳光,让这个冬末看起来有些许温暖。
外面的确暖和了不少,室内地暖又被卓晟熠调的很高生怕冻着清海,这一阵子倒是有些热了,清海今早又把衣服换回轻飘飘的睡裙。
他这么呆呆坐着,堆砌大量蕾丝和花边的华丽睡裙让他看起来像沉思中的羊脂玉雕像,雪白衣料更显肤色白皙,脸颊粉嫩。
清海懒懒散散的不愿意动,时不时轻叹一声。也看不出在想什么。
平海前天返校了,临近假期结束一周才发现还有一沓卷子没做,兄弟俩一块挑灯夜战了好几天,总算是在开学前补完。
好久没这么兵荒马乱的折腾,倒是让顾清海回忆起来小时候,平海做不完作业,也是这么求自己帮忙,最后两个人一块躲在被子里用小台灯照着,偷偷摸摸提心吊胆的写。
现在平海一走,虽然天气是暖和起来,但家里又冷冷清清的。
清海把蹬在沙发上那条腿缩了缩,歪头枕在上面,又想起来昨天晚上他去找卓晟曦的时候。
他已经很久没有主动去找过对方,推开书房门的那一刻卓晟曦甚至看起来有点惊讶过度,手忙脚乱站起来迎他。
可惜清海要说的并不是什么有温度的话语,他只是不卑不亢的,淡淡的告诉卓晟曦自己想去旅行,去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试着现在的事情都忘记。
——清海会有这个想法的起因,其实只是平海离家前随口一提,如果哥哥愿意的话,去旅行一下消磨时间也不错。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当晚清海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脑子里面都是幼时和母亲去海边的记忆,潮湿温暖的海风,在阳光下金色的沙滩,忽远忽近的浪花还有贝壳里面大海的声音。
母亲伸出手,指着遥远的海天相接处的海鸥,笑得宛如少女。
“你们知道吗?”她温柔的声音仿佛还在耳畔:“妈妈小时候最喜欢大海了,所以才给你们起这个名字的。”
清海想起那时候他和平海吵吵闹闹问母亲现在最喜欢什么,母亲笑而不答,只是把面前两个不安分的小团子一块拥入怀中,抱得紧紧的,紧到喘不过气。
是了,去海边,自己已经有好多好多年没靠近过海边了。
清海其实想不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卓晟曦给予了太多痛苦,也给予了太多甜蜜。他没法否认心底深处还是将二人相遇的那一天奉为瑰宝,也没法忽视那些折磨蹂躏让他痛不欲生。
不如离开卓晟曦,到一个新的地方。
也许不再见卓晟曦,心中就不会动摇。
顾清海冷冰冰说完自己的打算,没给卓晟曦反应时间,仿佛害怕看清对方的表情似的夺门而出。
出乎意料的是,卓晟曦并没有拒绝。
今天早上他来看清海,脊背虽然依然笔直,但眼眶下面一圈乌青,看起来彻夜未眠,整个人憔悴不少。
“等再,再暖和一点可以吗?现在还太冷了,你这样出门,我实在是不放心……”
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语气中透露着颤抖,甚至有些卑微有些恳求,低声下气和清海商量。像是一只要被弃用的猎犬,努力找寻一点自己的用武之地。
“我不会强留你的……再等一个月好吗?也给我一个月准备。”
男人真挚的目光看得清海胸口发颤,一颗自己以为硬如磐石的心又抖了抖,漾起一阵热意简直快要融化,轻而易举变得不那么坚定起来。
但清海只是捏紧了手,修剪整齐的指甲在掌心里面掐出几个小月牙,钝钝的疼。
“好。”
清海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来,闭上眼睛,心中暗自祈祷卓晟曦没有听出他语气中的动摇。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但至少现在,也许分开对于两个人都是最好的选择。
对他也是,对卓晟曦也是。
……
正出着神,院子外面突然传来熟悉的引擎声,清海抬头一看也不过下午两点多,不禁哑然失笑。
早上卓晟曦走得着急没怎么来得及说话,估计是担心自己突然不辞而别,处理了事情又马上赶回来。
清海不禁走到窗边,看着那辆深色的跑车一个转弯直接开进院子里,颇有几分十万火急的样子。
“真是的……注意安全啊……”
清海明知道卓晟曦听不见,但还是伸指敲了敲玻璃,像在敲打那个不听话的男人的脑门。唇角挂上一丝不易察觉的轻笑。
忽然,视野上空多了抹白色,在眼前一闪而过,清海侧头去看,发现居然是院子里面那颗高大的枯树。
不知什么时候,这棵一直被清海以为枯死的树居然开出了花,在冬末还有些料峭的寒风中颤巍巍抖着,黑色枝丫一衬托,更显得雪白可爱。
“是……玉兰花呢……”
清海好奇许久的事情终于有了答案,也不知道这棵树的树龄,但能有三层楼高的玉兰花想必一定是相当有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