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却是不动声色,并未将这一盘棋的败北放在心上。不,也许他根本没有把这次争论当成一次战争,不论阿贾克斯是否会让潘塔罗涅留下来,他都有着一套成熟的备用方案让情敌知难而退。潘塔罗涅心中升起极深的厌恶,阿贾克斯到底是怎么招惹上这么难缠的岩神的?也许他该把达达利亚关在至冬,关在他不为人知的某一处房产中,以免这嗜好纷争的小疯子招惹来更多稀奇古怪的生物……
达达利亚问:“你们谁会洗碗?”
喔,好问题。潘塔罗涅知道怎样扩大至冬的贸易顺差,如何引进合适的种植与畜牧体系,他甚至在那群挥霍无度不知摩拉为何物的执行官手中保住了至冬的钱袋子。北国银行的职员们每天上班前都要在大厅中央高呼:我们伟大而睿智的富人老爷让至冬的经济蒸蒸日上!
但是他不会洗碗。饶了伟大睿智的富人老爷吧,他没钱的时候从来不用碗吃饭,他有钱的时候从来不自己洗碗。
而先前不动声色的摩拉克斯此刻也面露苦色。
干得好!达达利亚,虽然你戳穿了我不会洗碗的事实,但你成功地让摩拉克斯吃了瘪。我将宽恕你今晚对我的一切不敬行为,甚至愿意和你挤在一张单人床,快点表达对我的感恩之心吧。
达达利亚无神的双眼挨个扫过钟离与潘塔罗涅的脸庞,潘塔罗涅从中读出了嫌弃、鄙视、不屑等诸多以往会让高傲的富人老爷跳脚大骂的情绪——而潘塔罗涅只是心虚地躲避达达利亚审视的视线,他看向自己面前喝得干干净净露出碗底小熊花色的陶瓷碗,心想:这个碗可真是个碗啊……
不久,他听见达达利亚沉沉地叹气,说:“按我们家的规矩,一般是没做饭的成年人来洗碗。但你们都是客人,先把碗放在这里吧,我带冬妮娅他们刷牙睡觉后再来洗。”
两个璃月人沉默以对,均向他表示了无言的赞同。
而达达利亚此刻在怀疑他们是怎么活下来的。两位尊贵的大少爷,不对,按年龄来算应当是两位尊贵的老爷爷,一位是钱的代言人,一位是钱本身。算了,他总不能要求摩拉站起来洗碗。
“你们都给我安分点。”他威胁道。
阿贾克斯唤醒了安东,抱起托克,牵着冬妮娅下楼去卫生间洗漱,接着又挨个将孩子们送上床,在每个稚嫩的小脸蛋上送过轻柔的晚安吻,说:“祝你安眠,我的宝贝。”
等他再次回到餐桌旁,看见钟离与潘塔罗涅安安静静地坐在原本的位置。达达利亚的手都颤抖了,他发自内心地诘问:“你们是两具僵尸吗?收拾收拾碗筷啊。”
于是两具僵尸终于复活,七手八脚地帮他把碗摞起来,勺子和筷子也放到一起。之后两人跟着达达利亚去厨房洗碗,达达利亚想告诉他们站在这里挡光,但他太累了,便没再抱怨。
碗筷洗好了,达达利亚又把他们领到卫生间前,目送他们还算自觉地进去洗脸漱口,他总算感到一点宽慰,带着钟离与潘塔罗涅去了卧室。
进门后,达达利亚问:“你们会铺床吗?”
潘塔罗涅十分自觉地挪开视线。又是一个好问题,达达利亚,你真是个聪明伶俐妙语连珠的孩子。答案这么明显的事为什么要问呢?我潘塔罗涅看起来像是会铺床吗?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摩拉克斯。
“好,好,我知道了。”达达利亚说,“你们一个脑门上写着,不会,,另一个脑门上写着,铺床,。我不该问的。”
达达利亚推开壁橱,抱出一大团被褥,“让让,”他艰难地说,“我们打地铺睡。”
潘塔罗涅看着达达利亚背对着他们跪在地上铺软毯,感觉时光飞速倒转,跨越百年孤寂,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受苦受难的童养媳正费力地伺候她那废物丈夫……
何等封建的场景,摩拉克斯应该会喜欢,而我看不过去。潘塔罗涅想,但管他的,我很会挣钱。达达利亚跟了我绝对不会吃苦。他再也不用亲自洗碗铺床了,我会雇佣大把仆人替他做这些事,他只要心心念念记着给我做饭就好。我可以每天都带着饭盒去上班,这个在稻妻叫什么来着?好像是“爱妻便当”,我还算喜欢这种风尚。然后,我可以把那个混吃等死的枫丹厨师长解雇,*至冬粗口*,雇了他之后我就没吃过一顿饱饭!我会当着普契涅拉的面打开饭盒,高调而浮夸地炫耀说:“达达利亚今天做的饭太咸了。”或者“达达利亚又做了这么多,真叫人苦恼……算了,把剩下的带回去让他吃完吧。”而普契涅拉会气得吹胡子瞪眼,拿着拐杖“梆梆”地敲我那黑金镶边的梦见木大门,像个为出嫁女讨公道的老岳丈。美好的婚后生活。
他正畅想未来,忽然听旁边摩拉克斯沉声道:“阿贾克斯,辛苦你了。”
哈,虚伪的摩拉克斯,只会嘴上说说,从来不会付诸实际行动。潘塔罗涅立刻积极道:“阿贾克斯,我来帮你。”说着,他便上前蹲下身,抚平被套上的褶皱,和阿贾克斯各拉住褥子的两角抻平。他的额角微微发汗,时不时抬眼看看达达利亚专心的神情,潘塔罗涅又感到和早些时候观看达达利亚为他炖汤时同样的满足,或许更甚,他忽然有些明白“幸福”的含义了。
铺完床后,达达利亚却用奇怪的眼神看他,潘塔罗涅刚刚还沉浸在幸福感中的心脏忽然停摆,他吞了口唾液,喉结起伏间,像是有块冰顺着气管直抵胸肺。
他不应该会铺床的。
还好达达利亚并未在摩拉克斯面前问出口,他只是将三个枕头挨个拍了拍,接着转身问:“我们怎么睡?”
【本章阅读完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