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是个年轻男声,带着笑意问:“今天过得怎么样?”
达达利亚的声音很平静,“还好。”
“你妹妹的生日,没有准备什么礼物吗?”
沉默。
“不好意思,忘了你还欠着那么多钱,估计已经没钱吃饭了吧?也没钱买礼物,对不对?”
沉默。
“可怜的孩子,活到这么大,一次也没吃过生日蛋糕……”
“没其他事的话,我想去休息。”
“当然可以,达达利亚,我也懂得劳逸结合的道理。不过你应当明白,我对你已是极宽容的。在旧时,你应当喊我一声……罢了,我也不爱听你对我喊爹喊爷的。”
“……潘塔罗涅,我会还清的。”
“还清?你说得倒容易,想想自己的本事,达达利亚,你一晚能接几个客?”
达达利亚挂断了电话。
那次不尴不尬的酒局后,达达利亚发现钟离的集团又向他伸来了橄榄枝。他特意联系了钟离,质问对方是不是又想在自己身上占便宜,钟离却说:“这是示好。”
“示好?”达达利亚反问,“你是开慈善机构的吗?如你所见,我穷得快发疯,没什么值得你示好的。”
“是示好。”钟离慎重地说,语气缓和却有力,“我在追求你,达达利亚,你能给我一次机会吗?”
“你……我、我……”电话那头的青年慌了神,“我希望你在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钟离说,“你可以来一楼大厅看看。”
达达利亚离了工位小跑进电梯,默念着电梯的楼层,等到两道铁门完全打开时,钟离拎着一个精致的蛋糕盒,抱着一个非常眼熟非常漂亮的洋娃娃,正向他微笑。
“我可以等你到下班,”钟离说,“然后我们一起去给那个姑娘补偿一次生日宴会。”
达达利亚又和钟离去吃宵夜,路上经过一处彩票店。若陀坐在里面,卖力地叫喊:“帅哥!帅哥别走啊!赏个面子买一张!”
达达利亚觉得他有点眼熟,不自觉停下了脚步,若陀一个箭步扑上来,卖惨道:“帅哥,买一张咯?我们有指标的,求求你!我还有弟弟要养!”他身后,一张臭脸的“弟弟”魈捏紧了拳头。
于是达达利亚买了他十张彩票。若陀亲自给他刮奖,忽然做作地大喊:“帅哥,你祖坟冒青烟了!”
达达利亚说:“啊?”
“你中了头奖啊!头奖!”若陀指着墙上的宣传单,“下半辈子不愁咯!”
钟离拉拉他的手,笑着说:“恭喜。”
潘塔罗涅对达达利亚那轻蔑的态度,令城府深重的钟离也感到愤怒。
“摩拉克斯先生口味特别,连我玩烂了的货也要。”
他笑着说:“不过作为一洞连襟的兄弟,我还是建议你小心一些——就算是送上门来的果儿,软烂熟甜,吃进嘴时也有可能会被果核扎伤。”潘塔罗涅意味深长地说,“你对达达利亚的调查,可以更加深入。”
钟离涵养好,只是森冷地俯视他,潘塔罗涅递给他一张纸,“去查查这个吧,你会有不少收获的。”
应当怀疑达达利亚吗?
这确实是达达利亚的账户,是用另一个身份注册的,那个钟离也不认识的身份。单从这个银行账户来看,根本不像是个负债累累的可怜人,说他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这时,达达利亚的电话打来,那头的情人语调欢快,“钟离先生,我又收到潘塔罗涅发来的信息了!”
说到潘塔罗涅,他的声音全然不似之前那般痛苦,“他还是那个臭脾气,喜欢让我收拾残局……真是个讨厌的男人啊,你说是不是,钟离先生?”
钟离没答话。
“现在似乎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哈哈哈……别介意别介意,总之呢,事实就是,钟离先生,你被骗了。”
“都怪你吞了我们那么多钱,你那团队又是铁板一块,没办法,只能从生活作风下手咯。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对我感兴趣,但对我来说是件好事啦。”
“你们璃月男人不就喜欢劝人从良救风尘么?看来我这副可怜兮兮只能靠你拯救的模样还挺讨人喜欢的。”
“说来,哥伦比娅那次差点都露馅了!她居然在门口睡过去了,我还以为你会怀疑呢……幸好,你还挺信任我的。”
“谢啦,钟离先生。”达达利亚说,声波转化为电流,再转为冷如流水的话语,“你这么相信我,愿意花心思送我礼物,我还是很开心的。希望以后我们可以尽释前嫌,通力合作。”
电话那边,潘塔罗涅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来,“婊子无情……”达达利亚似乎捂住了手机,低声斥道:“你闭嘴!”
钟离说:“达达利亚。”
达达利亚只是说:“再见啦,钟离先生。”
外面下起了雨。钟离走到落地窗外,看雨点越落越急。他对外时常表现出一副谦逊有礼的态度,也正是因此,旁人误以为钟离是个纯善的老好人,从而忽视这位好好先生的雷霆手段。
隔壁大厦下,达达利亚打着伞出门。
他甚少动心,能被他放进眼中的,必是稀世而珍贵的至宝。因此,“放手”从不在他的选项之内。
达达利亚的头发被淋湿,小小地打了个喷嚏。
高明的猎手会伪装成猎物,但食物链顶端的猛兽永远不变。
——攻守之势,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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