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警官瞳仁一抖。
01年目睹的那个耳光,突然扇到了他脸上。
安欣走了。失魂落魄,浑浑噩噩地走的。他走前连镜子都没照,自然不知道自己脖子上还嵌着个暧昧吻痕。
高启强伸了个懒腰,拿起床边的手机,拨通了保姆的电话。
“少……高先生,现在,现在需要我回去吗?”
“不用,今天表现不错,给你放半天假。”
他敲了敲腿,刚推过红花油的淤肿腿肉一颤一颤,半真半假地抱怨道,“下次下手别那么重了,怎么,公报私仇啊?”
之后的发展,就如同他预料的一样。
海钓的那天,他让司机将车开到僻静处,小虎从他的后备箱里揪出了消失许久的张大庆。那个没骨气的东西,没挨几下就扛不住了,竹筒倒豆子似的把真相说了出来。他在挂断和安欣的通话之后,又怒气上头,往张大庆脸上补了一拳。
“连弟弟都杀,你还是不是人啊?”
听了这句话,高启盛脸上显出几分得意,但在他和唐小虎撞上视线,发现这家伙也在咧着个大嘴傻乐之后,再联想到唐小虎有时也会直接管高启强叫哥,他的脸就阴了下来。
他站到唐小虎背后,轻声问,“你笑什么。”
唐小虎咽了下口水,尽量镇静地回答,“我……我想起我哥唐小龙了。”他还刻意把唐小龙这三个字念得很清晰。
高启盛冷嗤一声,暂且放过了他。
高启强听到唐小龙的名字,也抬手捏了捏这傻小子的肩膀。“你哥过几天就出来了,接到人就带他去白金瀚,我亲自给他接风。”
唐小虎一时忘了高启盛钉在他脑后勺的眼刀,死皮赖脸凑过来,压低声音说,“强哥,你说的这个接风……要我提前准备套子吗?”
高启强轻轻扇了他一下,笑骂道,“你小子,你哥刚出来,你想把他吓死啊?”
他才不会吓死呢。唐小虎想。
在旧厂街的时候,你隔段时间就会丢条内裤,你猜是谁偷的。
“我这个人,恩怨分明。”
高启强站在陆涛面前,摘下了墨镜,对这个宁死不屈的小伙子还挺欣赏。
“你撬锁的手艺,帮了我一次,也害了我一次,就算扯平了,我也不跟你计较了。”
墨镜的镜腿,有意无意顶了一下他的裤裆。
“放出来以后,你要愿意的话,可以来跟我。到时候你有什么别的想要的,尽管提,没问题的。”
他微微一笑,将墨镜戴回脸上之前,镜腿先擦过唇瓣。
搭着警车过来的安欣,难得的摆出了几分好脸色,还将他介绍给了禁毒支队的杨队长。
不错啊,看来他上次的卖惨,还真起了成效。
他早已打定主意,在他吞下建工集团之后,要将那些黑历史通通推到陈泰身上。所有的黑恶行径,都是陈泰在幕后指使,而他高启强只是个无辜的傀儡,被身上的提线操纵着行事罢了。
这个故事他原本是为李响准备的,但他现在跟李响闹成这样,他跑去跟人家说其实我是傀儡,李大队长转头就卸了他的胳膊腿把他打包送给赵立冬了。
如果有选择的话,他并不想将安欣牵扯进来。安警官见过他真正可怜的样子,又与他纠缠了这么多年,他不能确定,现在的安欣能否看破他表演出来的可怜。
对,同情,这是他唯一有可能从安警官那里骗取到的筹码了。没人比他更清楚对男人来说爱与性分得有多开,他们是上了床,可那又怎么样。安警官是在审讯,在试探,在报复,高老板是在撒网,在布局,在撰写剧本。他们的肉体贴得越近,心就离得越远。
那个午后,他有无数次的机会可以叫停这个引安欣入局的计划。忍不住落泪的时候,被抓住小腿的时候,安欣半跪在床前,沉默地帮他上药的时候。
“老高,你有事要跟我讲。”
安欣咬字很慢,像是生怕他听不清。
他什么都没讲。
他应当似有若无地讲一些暗示的话,哭诉自己这个陈泰的挡箭牌当得有多辛苦的。
但他看着那只搭在他踝骨上的,骨节分明的大手,突然就发不出声音了。
他脑中只剩一句话。不知道孟小姐,会中意什么样式的婚戒。
他这出戏演得不算完美,幸好观众买单。
高启强诸事顺遂,心旷神怡。他想,没了程程,建工集团便是我的囊中之物,今时今日,风水轮流转,终于轮到我高启强时来运转,从此以后,我,我们高家,再也不用低头做人。
他眉眼中洋溢着轻狂傲慢,仍彬彬有礼握上杨队长伸出的手,客气地说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一定配合。杨健倒不客气,直说了确实有事要找他帮忙。
“最近京海市有几个酒吧,还有夜店里头,出现了一种彩色麻古。我们知道白金瀚是你开的,所以想请你帮忙打听打听,是什么人在出售这种毒品。”
他满口答应,顺便调侃了安欣一句,说人家杨队求人的态度就跟你截然不同。安欣原本都快要上警车了,又快走几步返回来,从他手里抽走了他打算递给杨健的名片。
“老实点,别想着让杨队用我那个态度求你。”
杨健看一眼黑着脸的同僚,又看一眼春风得意的高老板,一时不知道这俩人在拿自己打什么哑谜。
安欣刚一转身,高启强立马又抽出一张喷了香水的名片,偷偷塞进了杨健的裤子口袋里。杨队长愣了一下,那位闻名警局的高老板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上,笑眼弯弯示意他别出声。
送走了两位队长,又搭上一条说不定哪天能用上的线,高启强心情大好,张开双臂转过身向弟弟走去。高启盛也扬起笑容,左手背在身后,饱经啃咬的拇指指尖渗着血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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