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伤疤,称得上匀称,普通的、有弹性的身体。
在浴缸蓄满水之前,真野东跨进去,没有任何停顿地坐下,双手环住膝盖,抬眼看向安室透。
没有波动的红眼睛,像是某种玻璃制品。
“你不洗吗?”
“……”安室透的手紧紧攥着浴缸的边缘,面上却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没关系,你洗完之后我再洗就行。”
“不会冷吗?”
为了防止哈罗感冒,浴室里的温度其实远说不上冷。
“……”
安室透直起身,慢慢走到真野东身边,真野东的视线也跟着他移动,当他停在真野东身后,真野东就靠着浴缸,仰着头看他。
非常熟悉的视角。
安室透撑着浴缸,伸手,在真野东的脸颊旁边停了停,俯身用手试了试水温,微烫,刚刚好。
沾着水的手缓缓收回,替真野东梳理了几下头发。
真野东仍然默不作声地看着他。
安室透甚至能在那双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有点冷。”
他低垂着视线,直视着真野东的眼睛,慢慢褪去身上的衣物。
“……”
无动于衷的红眼睛看着他。
像是向日葵追逐太阳一样理所当然。
向日葵什么也没想。
也什么都不记得。
那或许是某种仍然没被磨灭的关注,但向日葵——真野东不像以前那么热烈地渴望身体接触了。
安室透捞起放置在一旁的浴袍披上,把湿透的上衣丢进洗衣机,他背对着真野东,深呼吸了好几次。
某种无法消却的酸涩感已经变成了确实存在的钝痛,不是第一次,上一次清晰的感受到这种程度的苦闷还是源于幼驯染的死亡,那时候他会做爬楼梯的噩梦,会在独处时哭泣,又不得不在白天对着敌人摆出若无其事的表象。
已经做到过一次的事情,再做一次也不会有多困难。
……本来是这样以为的。
好不容易平缓了心绪,回头看见不知何时空无一物的浴缸时,一瞬间感到了心悸。
甚至下意识叫出了声音。
“东?!”
他根本没走多远,完全能听见水声才对,却根本什么也没听见。
冲到浴缸旁边,才看见、水面之下,躺在浴缸底部的小孩子。
睁着眼睛躺在那里,眼睛看着上方,和躺在空气里一样,注意到他的视线,就啵的吐了个泡泡。
……倒也不至于连这个一起复刻。
真野东坐起身,从水面冒出来半张脸,他看着安室透的脸,盯了一会儿,老老实实的用正常人的姿势坐在浴缸里,看着水面,“抱歉,吓到你了吗?”
“……刚才在做什么?”
“在玩。”
安室透叹气。
“……随你吧,我先……出去。”
真野东抬头看了看他,只看到一个背影,和关上的门。
被留在原地的真野东抬手,摸了摸浴缸的边缘。
人类的手指与硬质的浴缸接触,没有发出任何金石相击会有的声音。
沿着边缘,慢慢移动,碰到了安室透曾经攥着的地方。
他的手指在那里敲了敲。
“……”
洗完澡,狗都睡着了。
安室透出浴室时就看见蹲在哈罗狗窝前观察它的真野东。
想叹气,但也没管他,径自回了卧室。
双人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