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不见,但可以感受到,甚至能大概推测。
就像是在不能带小动物上车的电车里,打开行李箱摸了摸箱子里偷偷带上车的宠物那样。
因为这次触摸,箱子的开口更大了一些。
光让诸伏景光的视线隐隐看到了行李箱的内壁。
他赤裸皮肤贴紧的地方,并不是想象中的布料或者塑料垫,而是布满不断活动的眼珠的、鲜红的肉块。
整个箱子里都是,像是人类皮肤下的肌肉组织,又布满了不断活动的眼珠的……无法形容,但,那些眼睛、那些蓝色的眼睛,在被光照到后,齐齐向着他的身体凝视过来——
“!”
诸伏景光惊醒了。
他浑身湿漉漉的躺在沙发上。
赤裸的。
“友人”正在给他擦头发。
“……什、么……”
他迷糊的低喃着。
“……你泡太久晕过去了。”
“……啊?”
“没有吃饭,还泡澡。”
友人给他擦完头发,掐了一下他的脸颊,动作熟悉又亲昵,“你是笨蛋吗?”
“……正常应该不会这样。”诸伏景光按了按太阳穴,眼神略带暗沉,“如果不是你突然强迫我,和我上床——我也不至于走神到那种地步。”
“起来吃点东西。”
被避而不答了。
诸伏景光略略呼了口气,坐起身,看着茶几上盘子里的两个三明治,意外的正常的食物——嗯?
不知道自己的奇怪想法从哪来的,他也确实饿了,拿起来咬了一口,咀嚼的动作微微停顿——是了,他曾经把三明治的配方教给友人,在这种情况下吃到有些讽刺。
友人递给他一条浴巾,他咬着三明治接过来,披在身上,才隐约有了点安全感——他压抑着怒火,决定吃饱之后狠狠揍那家伙一顿,但是定罪前还是要听听犯罪者的狡辩,于是克制的,仍然恶狠狠的——原谅他根本没办法对做了这种事的友人有什么好态度——问,“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友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质的?
“……?”友人似乎很疑惑的样子,思考了一小会儿,回答道:“第一次见面吧。”
……一见钟情?
诸伏景光咀嚼着食物。
两个三明治吃完,他拍了拍手,让面包的碎屑落进盘子里。
感觉身体的状态很好,抬手就给了友人的胃部一拳。
他拎着友人的衣领,摇晃着对方,试图把友人脑子里的水晃出去。
“你这是在犯罪啊?!”
友人揉着肚子,有些反应不过来似的,看着他。
恨不得让对方把相应法条抄个一百遍,但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虽然自己确实不太可能真的去走法律渠道告发友人,但目前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的手机,还给我。”
“——你还是记得啊。”
“怎么可能忘记!我……”
一瞬间,有种大脑空空的感觉。
他隐约又看见了梦里的画面,箱子里的自己,贴得极近的,观察着自己的眼睛,从高处伸过来的——触、感?
回过神时,他的手仍揪着友人的衣服,却是全身贴着对方,被对方抱在怀里抚摸脊背的姿势。
“把那些都忘掉不好吗?”
这句话的意思过于丰富了。
友人的态度很奇怪,语气很……友好,但是态听起来像是暗示着不妙的事情。
诸伏景光深深吸了口气。
呼出去。
他试图温和一点的诉说,但上一次用温和的态度与友人交谈仿佛遥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