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这样说,晏云迹就越会想起,刚刚男人趁自己发烧迷糊时说自己活不长了的语气。他早就知道,这些话萧铭昼绝不会认真回答他,他不肯坦诚,一味回避,就是不肯退让任何解决仇恨的可能。
他再次望着男人身上淋漓的旧伤,双眸像被灼伤了似的,颤了一下。
恍惚间,他想起五年前最后一次见到陆湛的模样,具体他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他面目全非,几乎毫无人形。
再看眼前萧铭昼棱角分明的侧颜,瘦削得似苍白厉鬼的身型,除开五官深邃的骨相,从头到脚,实在再也找不到与陆湛相同的痕迹。
到底是什么样的伤,能教一个人脱胎换骨?
晏云迹鼻腔莫名一酸,仿佛他们都已走到无法回头的绝路,眼前忽得模糊了。
“干嘛露出这种表情?你恨我,不该开心吗?”
alpha回过头看着脆弱得毫无防备的omega,对上他红意上涌、如鹿般湿漉漉的眼睛。
看着晏云迹雪白的面颊上染着令人动容的哀色,男人眼神里忽然点亮一簇火光似的,伸手擒住他的下颚,强行吻了上去。
“……嗯呜!”
微启的双唇压上了柔软的唇,晏云迹抗拒地紧闭着双眼,眉心皱起深深的纹路,用力拍打着alpha坚如磐石的胸口。
他的抗拒并没有用。alpha的力量是绝对的,晏云迹被迫撬开口腔,银亮的唾液从他们交缠的唇缝间流下,男人灵活的舌故意仔细地描摹他的贝齿,贪婪地舔舐嘴唇。
舌尖摩擦愈发粗暴,像是刻意在激发他对自己的恨意与排斥。
晏云迹终于被逼急了,反咬着alpha,alpha便与他啃咬似的抵死缠绵着,毫不退让,渐渐地,两人口中氤氲着淡淡的血腥味。
“呜,停下……!”
晏云迹忍无可忍地推开了他,紧接着低下头喘息,双手仍旧推着alpha的肩。
萧铭昼嘴角红肿,不疾不徐地舔去自己嘴角的血丝,眼神深不可测。
omega低垂着一头漆黑的发丝,肩膀微微颤抖,重复道:“住手吧。”
“我们还是把仇恨算清楚吧。算清楚以后就互不相欠,彼此也放过自己。”
晏云迹缓缓抬起头,坚持地望着他:
“法律的话……有没有可能做到?一条一条列出来,故意伤害,赔偿金,或者入刑多少年,全部都公平地清算……可以吗?”
萧铭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语。
晏云迹看着alpha深沉的眼神,瞳孔一点点黯淡下去,终于,他放弃般垂下双肩。
“不可能的,是吗……?”
他苦恼而混乱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眼睛涣散无光,一阵阵无助的眩晕感向大脑内袭来,使得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不堪。
“那你要我怎么样?你不肯杀我,也不肯放过我,我还会被自己对你的恨意折磨……”
萧铭昼凝望着他低垂的头,沉默了许久,似乎是犹豫着什么。
窗外被纱帘遮挡的月光落在漆黑的地上,照进了一片深不见底的深渊。
alpha深呼吸一声,终于开了口,面对着他,缓缓扳过晏云迹的脸:
“假如……五年前的一切重演,你会再做一次选择吗?”
晏云迹惊异地看着他。
男人那双漆黑的眸子讳莫如深,他意会到他并不是在诳语,而是早有准备似的,反倒更震惊了。
时光怎么可能倒流,萧铭昼一定是在计划着什么。
“什么意思?”晏云迹戒备地盯着他。
萧铭昼冷笑一声。
“你不是在想该怎么清算吗?我和你的仇怨都起于五年前,所以我问你,如果五年前的一切再次发生,你会怎么选择。”
omega似乎想到了什么,喉头艰涩地滚了滚:“你该不会想……”
“不是我。是你父亲,”萧铭昼倚靠在床边,撑着头睥睨着他:“前几天我和你的父亲刚通过话。他告诉我催眠你的方法,让我把你弄去参加某个宴会,接待显贵客户。”
“实话说,这次宴会和五年前的那次一样,会在你身上会发生相同的事。”
晏云迹呼吸一滞。想到之前席衡所说的“圣妓”和“仪式”那些恶毒字眼,他茫然地抱住了自己的身体。
“……父亲让我去,宴会?”
“嗯,”萧铭昼肯定道,“这是个调查当年案件的好机会,能接触那些知道抑制剂秘密的人,也能抓到不少线索,所以我答应了。”
“我需要获取参与者的名单,查清当年背后的事,一个都不会放过。”萧铭昼挑了挑眉,眼神幽暗,“只是这个过程里……你会沦为诱饵和牺牲品。”
他顿了顿,看着晏云迹颤抖的眼神,丢出一条退路:“你不愿意去也没关系,我会找人代替你。”
“不用了,我愿意。”晏云迹下意识地打断了他,扬起纤弱的脖颈:“我也想知道,这么多年了父亲到底在谋划着什么。”
他眼神凛冽地警告着alph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