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云迹眸色沉了下去。
男人的那句话,令一股强烈的屈辱感攀升至他的头顶。
alpha上挑的唇角颇有些势在必得,而他们之间,显然不是这种能轻松到互相调侃的关系。
所以只有另一种可能,萧铭昼是在嘲讽他。
毕竟没有人会在遭受了那样非人的凌辱之后,还愿意回想起对方以前令自己心爱的模样。
伤痕累累的他痛恨着萧铭昼,正如伤痕累累的陆湛也痛恨着他,他们之间只会互相报复、互相伤害,再也回不去以前了。
晏云迹的眼睑缓缓合拢,像是失去张紧力的弓弦,再次睁开的时候,目光已经锐利如常。
“关心你?上赶着掰开屁股让你操?是凭你的几块饼干,几支信息素,还是凭你曾经无休止地强暴过我?”
他轻飘飘冷笑一声,目光如锋利银针,定定地看着alpha。
那声冷笑落在偌大的洗手间里格外明显,萧铭昼也一定听到了,很明显他苍白的脸变得僵硬许多,浑身像是被刺伤不再妄动。
“你这么恨我……最好不过。”alpha眼里空落落的,远不及话里那么无所谓。
但他很快就用虚伪的笑意填满眼神:“不过这件官司没有我的帮助,你想自救,铁定是赢不了的。”
“不见得吧。萧律师,”晏云迹嘴角微勾,“可不只你会在背后耍手段。席衡的帮手可是亲口承认了他给我下药,这个,应该能成为关键性的证据吧?”
说罢,他晃了晃手里的录音笔。萧铭昼打量着omega,恍惚看到了从前骄傲的、意气风发的晏云迹。
“不错,能猜到是席衡,还买通了证人,你的确进步了不少。”
赞许的眼神停留在omega的头顶,萧铭昼忍住想要抚摸的欲望,随即笑容戛然而止:
“所以,当你买通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晏云迹脸色一僵。
这句话如同一记响雷,震慑得他耳鸣不止。
“我没有杀他的理由,而席衡有。证人翻供会让他的可信度和利用价值大打折扣。那人能出卖席衡,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萧铭昼暗下眼神笑道:“这点信息不仅绊不倒他,还会被他反咬一口吗?”
晏云迹瞳孔紧缩,他缓缓咬紧了牙齿,僵硬着扭过头。
alpha擦肩走过他身边,顺势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你已经尽你所能了,你只是不知道,这背后还有更加肮脏的事罢了。”
……
庭审再度开启,果然不出所料,最坏的情况发生了。席衡冷着脸,举起手中的照片质问道:
“证人的死亡时间是昨晚十点左右,而监控拍到的时间是九点四十分,你很有可能是他死前最后见过的人,你对我方证人做了什么,能够解释一下吗?”
晏云迹焦躁地握紧了拳,众目睽睽之下,冷汗从脸颊流到脖颈。
他想不起来具体的时间,他现在的嫌疑更大了,有没有什么……什么能够证明……
萧铭昼侧过眸望着晏云迹不断绷紧的侧颜,早有准备似的平静地笑了笑。
“席律师,你确定这张照片是真实的吗?”
席衡蹙起眉,道:“我,我当然能担保!你可以去查监控!”
萧铭昼笑着摇了摇头,他携着文件夹走出评审席,顺势将掌心压在晏云迹颤抖的手背上,让他安心坐下休息。
“那么不知道您是否知晓,在照片里的这条深巷有一间按摩店,暗里是间风月娼馆,它在楼顶租赁了一个巨大的白光广告牌招揽生意,每天会在九点半亮起,表示营业中。广告牌灯光十分明亮,几乎能够照亮整栋楼和下方的地面,因此也经常收到周围居住者的投诉,仍然没有整改,日日如此。而昨夜也是同样。”
“那又怎么样?”
萧铭昼接过那张照片展示给众人:“刚刚席律师既然说,这张照片千真万确拍的就是我的委托人,那么在九点四十左右,这里地面上就不该是一片漆黑,而应该有明亮的白光。”
他眼神阴鸷地望着席衡的脸,忽得笑了出来:
“或者……你在说谎。这张照片根本就是伪造的。”
“这不可能!”席衡震惊在原地,扯着嗓子大声分辩道:“被告在宴会上的行为可不止这一个证人,这么多口供都能够证明是他害的我哥!”
萧铭昼转了个身,从文件夹里展示出另一张照片。
“好啊,让我们说回案件本身。宴会那一天,我的一位朋友碰巧也位列其中,宴会里席老先生款待贵宾所有的高级酒水都是来自于负一层的藏酒阁,那天晚上,在那里正举行着某种私下的交易。而我手中的这张照片是我的朋友纯属好奇才拍摄的,背景里面有你触摸这支香槟的瞬间。”
他眯起双眼,视线犹如缓缓打开的卷轴中骤然亮出的一把雪白的刀刃:
“或者你也可以给我们解解惑,为什么会在藏酒阁那么狭小阴暗的地方挤进数人,还会举行一小时的‘佐餐品’地下拍卖会?”
“不要说了!”
席衡厉声吼住了男人,他粗喘着气脸色煞白,仿佛被触动了不得了的禁忌,手足无措地嗫嚅了两下,最后低声下气地说。
“我……我……撤诉。”
萧铭昼满意地勾起唇。
一面是酒阁里地下交易抑制剂的真相,一面是为胜诉而杀人的真相,无论席衡愿不愿弃车保帅,他都已经无路可走了。只可惜,还没能让他亲口澄清晏云迹的冤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