滂沱大雨在暗沉的林间肆虐,alpha独自伫立在雨中,凝望着载着omega离去的轿车。
omega走了。萧铭昼仿佛被抽走了灵魂。怀里似乎还留存着晏云迹的余温,他徒劳地张了张手想要再度拥抱那个轮廓,却发现手指早已冻得僵直。
自己执意要送他去调教馆,不就是因为自己这段时间已经越来越无法割舍自己对他的感情吗?
他活下来本来就是为了复仇,早已没了去爱和温暖他人的资本。一切影响他情绪的东西,都该彻底消失。
他本想当晏云迹是玩物,只是一个复仇的道具,可是现在自己已经愈发偏离了既定轨道。
自己所有的情绪都是因他而起,被他激怒,被他伤害,又舍不得狠罚他,一次又一次的纠缠之中,他变得越来越奇怪,再这样下去,他就要失控了。
既然将他送去了调教馆,他就不该再关心晏云迹接下来会变成什么样。那个地方任谁也逃不出去,除了被长年累月的高强度调教摧毁人格,没有第二条路。
没错,他骗了晏云迹。
假如晏云迹真的骗他……自己或许会去看他,或许永远也不会去看他。他承认自己在逃避对他的感情,可他别无他法。
这是晏云迹欠他的,他不想要他偿命,可他又不能狠心亲手将他毁在自己手里,那不如就让其他人毁掉他。等待时间如同钝刀割肉般将晏云迹的反抗慢慢磋磨殆尽,将他最终打磨成一件最昂贵华美的……供人享乐的商品。
……可这样自己就真的甘心吗?
刺骨寒意笼罩周身,萧铭昼如梦方醒,他看见天边闪过青色的电弧,又痴痴地望了那道天雷许久,目光才开始缓缓转动打量四周。
已经没时间想那么多了。
部下们都在匆忙处理现场,用枯叶掩盖车胎痕迹的方向,萧铭昼轻叹了一声,俯身向脚边望去。
那是晏云迹走前丢在地上的,那只雕刻了月光花的口琴此时躺在泥泞的地里,银亮亮的,显得格外耀眼。
不需要的东西。可他终究无法舍弃它,那也是他从晏云迹那里得到的、最珍贵的宝物。
萧铭昼仍旧翼翼地将它拾起来,拭去上面沾染的泥土和水渍,仔细收好放进西装内袋。
“……?”
他俯身捡起它的同时,忽然注意到一旁的地面上还有些细碎的白色颗粒物。
脑海中浮现出晏云迹伏在地上吐得难受的画面,当时omega的呕吐物的确不像是食物,而是像什么药片的残渣。
这么想来,这来历不明的药的确很可疑。
萧铭昼狐疑地蹙起眉。
即使已经对那孩子心灰意冷,但出于严谨,他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崇离,”他唤过手下,将那要药片残渣挑起一点放入透明袋中:“把这个送去给埃尔文医生,让他检验一下这个药片的成分,是否有什么不妥。”
“是,馆主。”被称为崇离的青年颔首阖眸。
正当他想要离开启程,忽然一辆黑色的车向着他们直直开了过来。
“……!!!”
强光照得萧铭昼和崇离睁不开眼,alpha警惕地眯起瞳孔分辨驾驶舱里的人,那个面孔十分陌生,萧铭昼并不记得自己在那里见过他,对方却径直从车上迎着雨走了下来。
是个男人,年龄约摸三十五岁上下,高大健壮肌肉发达,整个人透着一股刚直的气场。
“萧先生,我调查了你很久了。”男人走到萧铭昼面前,别有深意地望着那张苍白瘦削的脸,忽然冷笑一声:“有摄像拍到你的车在昨晚经过这里,当时是一名青年正驾驶着你的车。那名青年不是别人,而是至今失踪了两个月的晏家小少爷,晏云迹。你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
萧铭昼打起精神,面不改色地一笑:“您是?”
“哦,忘记做自我介绍了。我是中央直属的行政检察官闻征,奉命调查最近几起失踪案,”男人挑了挑眉,从衣服里掏出一枚证件展示在对方面前,似笑非笑地试探道:“萧先生,你对这个证件想必不陌生吧?”
镶嵌着国徽的警牌、照片上多年统一的检察官制服……萧铭昼的脑海轰地一声,愣在原地。他想起了自己惨遭暗算牺牲的父亲和母亲,和那张唯一结婚留念的照片上两人并排的身影,不禁一阵悲从中来。
叫做闻征的检察官见他不做声,便进一步严肃问道:“我就开门见山了,萧先生,您和十三年前去世的陆铭江检察官,是什么关系?”
萧铭昼双眸腥红,这些年那些害了他父母的真凶仍在这世上逍遥法外,不乏检察官内部的人,一想到此,他便不动声色地沉声道,语气里已然明显不悦:
“我不认识。你问这个作什么?”
闻征不可置信地愣住了。但他很快反应了过来,想要进一步坚持诘问,被萧铭昼一句话直接堵住了口。
“检察官先生,这里不是审讯室,我有权力拒绝回答你的一切问题。”
“我当然有权利让你回答,别忘了你有绑架晏云迹的嫌疑,”闻征面不改色地亮出了手铐:“那就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旁边的崇离警惕地上前一步想要拦住闻征,萧铭昼挥了挥手,制止了他,开口说道。
“崇离,去做你该做的事,别耽搁。”
他将目光转向闻征,眼里充斥着极度不友善的笑意。
“我知道你们检察厅恨透了我,但于公于私我都不会拒捕。可是检察官先生,你也别忘了,”萧铭昼冷笑一声,暗下眼神,“自己抓的是一位胜诉过无数起无罪辩护案子的律师。”
“譬如杀人案只要找不到凶器,你们就不能指控任何人,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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