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答案跳过了推论和证据。
我叹了口气,将文件收了起来。在一切还未发生之前阻止一切的发生,并没有我想得那么简单。
我的病假还有一段时间,还有时间想。
得了空,我还去福利院探望了张小元。
听老院长讲,他最近活泼了一些,不再需要阿姨追着喂饭。
欣慰之余,老院长还痛斥了我的不专业与不小心:“一个警察,竟然被犯人绑走虐待,实在是太疏忽,当年就告诉过你,做警察是要吃苦头的,尤其是你,心这么软,更是要吃大苦头。”
我偶尔解释一句,就受他更严厉的批评,最后只好低着头听训。
还好,张小元及时闯入,救我于水火。
老院长办公室有台电脑,系统老旧,可以玩玩打僵尸一类的单机游戏。
有时闲来无事,他就会点开和僵尸们恶斗一番。
有次被张小元撞见,就一发不可收拾。
据老院长说,这孩子的眼睛珠子就像粘在了电脑上一样,总是眼巴巴地趴在他腿边。
老院长嘴硬心软,总是把他抱起来,一边搂着一边慢悠悠地点鼠标。
原来他的电子设备瘾是从这里培养出来的。我瞪老院长一眼,他有些迷茫,继而躲闪。
我抓住冲进来直奔老院长的张小元,让他面对着我。
他睁大眼睛,呆了一下,继而扁嘴。
看来是认出我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讲:“不可以看太多电脑哦,不然……”
还没等我说出假设,张小元的眼睛就涌出泪珠来,他的泪水越来越多,嘴巴也张开,发出稚嫩的嚎啕。
又一次不欢而散。
老院长也并有要帮我的意思。我看向他,他立马看向别处。
看来我又要贴补工资给张小元买新玩具了。
我和张小元的感情培养过程异常艰难。
走出福利院,我十分沮丧,招了一辆的士,刚要开门,手机响了。的士司机看我不方便,下车帮我,来回一分多钟才坐好。
这时铃声已经不响了。我掏出手机一看,发现刚刚打来的是张明生。
正在我犹豫要不要回拨的时候,屏幕再一次亮起。
我想要逃避,因此望向窗外,看到前方有一个红色的广告牌,是某种年轻人爱喝的碳酸饮品。车速不快不慢,我们与它擦肩时,一只喜鹊轻巧地落在了上面。
手机仍在响。
司机是一位有点年岁的阿伯,或许是见我一直不接电话,笑呵呵地开口:“和家里人闹矛盾啊。”
我干笑两声。
“那就是和女朋友吵架,她生气了,夺命连环call咯,”司机阿伯继续猜测。
我哪敢再讲话,抓起手机就按了接听键,叩在耳边:“喂?”
“这么快出院,”张明生在那边讲。
听不出他的语气。
“嗯,”我低头,看着自己外套上的扣子。
“我最近很忙,在搬家,工作完总是很晚了,所以没有联系你,”张明生又讲。
“搬家?”
“嗯,”张明生讲,“我在红寓。”
我愣了一下。
他直接搬去了红寓。
我一时说不出话。
张明生又讲:“来看看吗?”
我挂断了电话。
我曾以另一个人的身份住在那里,对它本应该毫无留恋。
可半个小时后,的士车门打开,那栋墙面砌了颜色的旧建筑又一次出现在我的眼前。
没有看守,没有门禁,大门空荡荡地开着。
路过荒芜的花园,走进正门,客厅的窗帘都拉开着,光线明亮。其中的摆设并不多,连地毯都没有铺上。只有孤零零的沙发安坐,像几座柔软的矮堡。
玄关,客厅,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