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青醉剑庄
詹玉景伏在桌上,赤裸上半身,左肩光滑如流泻的新雪,右肩往下是大片烧伤。褐红色从肩膀后面延伸到腰线,几乎覆盖半个脊背,坑洼不平丑陋骇人。
聂承言手里沾着药膏,小心翼翼以指腹抹在烧伤处,大半瓶用完,却只涂了不到一半。
他拿起桌上瓷瓶掂了掂,眼底发酸,顺开肩胛处几根乱发,摩挲手臂上的伤疤,“疼吗?”
詹玉景埋在臂弯,摇摇头,笑道,“你下手这么轻,怎么会疼呢?”
聂承言道,“我不是说现在,阿景,我是说当时。你疼么?”
詹玉景没应声,许久才有声音闷闷传来,“都过去好几天了,我好不容易不做噩梦,你就别再提醒我了。”
半月前烟云爆炸时,詹玉景就站在寇秋明前头,后者直接被炸得粉身碎骨,虽然有人墙为他挡了下,但还是受到波及。
寇秋明的尸体在他后背粘连起火,留下这么片烫伤,被救回来前几天耳鸣听不清声音,眼疾也因此加重,当真是又聋又瞎全身是病,剑庄里的大夫诊断完,都忍不住叹一句可怜。
好在常年习武体质强健,再加上天生性格粗疏,记乐不记忧,缓过最难熬的头几天,疼痛淡去日子好过些,他又能每天散心练剑上蹿下跳。
聂承言抚摸他后背,这么大面积的烧伤,要说当时不疼谁会信?但对方不愿意回想,他也不会继续追问。
极为小心地上药,忽然看见詹玉景偏过头,犹豫地问他,“承言……你还记不记得山洞里那晚……”顿了顿,有点小心翼翼,“你半夜,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动静?”
聂承言一怔,想起他说的是被寇秋明骗走的那回,以为对方在怪自己没有察觉,摇头时非常愧疚,“那晚不知为何,我睡得很死,第二天午后才被叫醒,什么也没有听到。”
出乎意料的,詹玉景对这个答案很满意,呼出一口气,笑吟吟趴回桌上,拱了拱后背,“那就好那就好。这药还有多久上完啊?我感觉我快要着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