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设简单大方,主体是浅米色与褐色的色调,然而床上用品却相当的考究,泛着光泽的蚕丝被里面填充物也相当松软,侧身躺在里面的人露出半边脸来,黑色细软的发丝没了发胶的固定垂落在他额前。
看着时针已经接近九,赫奕起身放下了手上的书,轻手轻脚的打开了卧室的门。
“朝轩?”他伸手即将碰到对方的脸时,薄薄的眼皮震颤了一下。
“……”那双上挑的眼睛稍稍睁开了点,似乎还有些失焦,漫无目的注视着前方,过了一会儿才转动眼睛,看向了他。
“你醒了?”赫奕不知道为何,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他就下意识快速的收回了手,冲着似乎还没睡醒的人笑着说,“我想着我再不喊你,你就得迟到了,又得埋怨我。”
“…我没那么无聊。”还带着刚睡醒时候的暗哑,穿着宽松睡衣的方朝轩坐起身,“咳…早上吃什么?”
“鸡蛋牛油可颂,玉米西兰花加咖啡。”一点异样的感觉刚攀上心头,就被对方的话吸引去了注意力,赫奕站起身准备去把烤箱里的可颂拿出来,“快点儿吧,九点了。”
“嗯。”方朝轩看着他离开之后。
盯着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瞬,又低头扯着自己的衣服看,旁边摆放整齐,尺寸合适的换洗衣服映入他眼帘。
“…妈的…”
骨节分明的手胡乱插进蓬松的发根间,烦躁的耙了耙。
“下周出差得先去清渠那块看看,”方朝轩似乎是还有些宿醉的后遗症,抬了抬杯子示意加点冰,“然后再考虑怎么施工。”
“钉子户还是好办,给钱就谈的七七八八了,”赫奕顺手想接过他的杯子,却被避开了,愣了一瞬,继续往下说,“他们也不能看着周围建设起来了,自己还隔哪儿窝着,多不便利。”
“呵呵,就怕是无底洞,仗着我们赶工期,这辈子都指着拆迁的破落户最喜欢狮子大开口了,”方朝轩啜了口温热的咖啡,冲对方举举杯解释,“喝多了第二天早上起来喝冷的容易头疼。”
“经验不少嘛,”赫奕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看来留学这几年没少玩。”
“……”出乎他意料,方朝轩并没有跟他犟,放下杯子后撑着头看着他,那双黑的透亮的眸子直勾勾盯着他,反而让他有些不自在。
“玩的确实不少,”方朝轩挪开了眼,懒洋洋的向后仰了仰,让清晨的阳光照在他身上,“你又不是没见过。”
“……”像是走马灯似的回忆,浮现在他脑海里。
他和方朝轩,并不是出国后再没有过联系了,反而在他发消息打电话都石沉大海或是只得到了简短而不耐的回复后,在某个圣诞假期他终于得到了机会出国去方朝轩所在的城市度假。
他一落地匆匆把行李交给当地接待的导游后就奔赴了对方的短期住所。
然而他是在坐落在赌场上面的豪华套间里找到方朝轩的。
身上男用古龙水味道浓郁,披着外套下面衣着暴露的女孩面色尴尬的掠过他,羊皮包包还碰到了他暴出青筋的手背。
茶几旁都是东倒西歪的酒瓶,喝的酩酊大醉,脸侧,脖颈,胸膛上都是刺目的口红印的方朝轩半阖着眼醉醺醺的勉强聚焦着辨认他是谁。
“赫奕…?”方朝轩笑了起来,连起身的打算都没有,握着酒瓶冲他摆摆手,“…你也来o啦?今晚开龙了吗?”
他已经不记得具体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拎着方朝轩的领口,声嘶力竭的质问。
“方朝轩!你真的要一直过这样堕落的生活吗?把洲际酒店当成家,喝酒从凌晨喝到天亮,出门不是去赌场就是去酒吧不然就是去飙车,这是你向往,你期待,你喜欢的生活吗?”
“嗯…怎么说呢?”对赫奕的愤怒视而不见,脸上口红印被胡乱摩擦也没弄干净,反而红了一大片,方朝轩反而笑了起来,侧过头又喝了口酒,然后一把扯开了身上的手,摇摇晃晃的跌坐回去。
仰着头冲赫奕笑。
“我喜欢。”
他抬起手,在虚空中做了个碰酒瓶的动作,然后平放了还有大半瓶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