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生气成本高了以后,后宫妃嫔们再生气的时候就喜欢撕帕子而不是摔瓷器了。
姑且不说甄嬛独一人入宫在前朝后宫引起多大的风波,福子倒是趁着秀女们进宫选秀的时候偷偷溜出了宫。她刚刚查过了金手指,对于下凡历劫的众人身份都有了一定了解。
比如旭凤,成为了皇四子弘历,早早被润玉接回来养在宫里当作下一任皇帝接班人培养。比如洛霖,转世成为了先皇十七子,也是被润玉多加信赖,矿盐提纯,煤炭脱硫,牛痘预防等诸多事宜,都是由他,怡亲王允祥还有保亲王允禵去完成的——和雍正不同,润玉对十四这个便宜弟弟还是很大方的,不仅没有幽禁,还给了不少封赏。
福子算了算,怡亲王如今三十九岁,保亲王就更年轻了,三十七岁,要是瞧着长得也不错,绿化的工程就顺便带他们俩一个。不过前段时间贵州苗乱,十四爷领命前去平反苗乱,不在京城。
十四爷允禵善战能武,也正是有他分军权,年羹尧在朝中才没有权势滔天。不过天帝润玉不会怕亲弟弟掌权,就不知道失去记忆又拥有雍正多疑性格的皇上会不会猜忌了。
龙源楼是家规模挺大的酒楼,平常,是富商巨贾请客宴会之处,出入的人还非常整齐,不像一般小酒楼那样混杂。简单来说,就是这个地方,是个傍大款,找权贵的好地方。
福子一路走来,就是准备来这里找个一夜情对象的。
她扮作男子,带着帽子盖住青丝,腰间佩玉,端是一副风流俊俏的模样。这些服装,自然是她从内务府里找出来的,不少都是御用的,拿出来装模做样,倒是十分适宜。正所谓先敬罗衣后敬人,这身衣服穿出来,眼尖的都是好声好气的恭候着。
龙源酒楼里,福子要了一间包间,坐在上面点了些吃喝,扔了几块从皇后宫里偷出来的银裸子打赏了店小二。
“我是白吟霜,这是家父白胜龄,我们父女,为各位佳宾,侍候一段,唱得不好,请多多包涵!”
福子刚打赏了店小二,准备偷偷用金手指观察一下这座酒楼都有哪些长得好看的公子哥,就听到楼下有女子如此说道。福子听着总觉得格外耳熟,低头向楼下看去,就见一个姑娘怀抱琵琶,坐在大厅中。姑娘身旁有位老者,怀抱胡琴,两人叮叮咚咚试了试音,然后那姑娘便开始弹着琵琶唱了起来:
月儿昏昏,水儿盈盈,
心儿不定,灯儿半明,
……
……
寄语多情,莫成辜负,
愿化杨花,随郎黏住!
一曲唱完,白吟霜便拿着托盘站了起来,在席问讨赏。
在楼下吃的客人们多半也不是身份贵身份的公子哥,一个个给了几个铜板也就算是打赏过了。此刻,倒有一个穿着普通的公子哥在托盘里扔下了一枚银元宝。咚的一声,在客栈里,那银子撞击托盘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白吟霜错愕抬头,正是和那公子哥四目相对,一瞬间似乎一眼万年……
福子在楼上看得分明,摸了摸下巴,可算是明白这一幕为什么瞧着眼熟了。
这不就是梅花烙嘛!
福子想了想,查了一下那个公子哥。
那人是佟佳氏的嫡长孙,佟佳·岳兴阿。父亲就是大名鼎鼎的佟佳·隆科多,母亲也是满洲大族赫舍里氏。只可惜父亲是个不靠谱的,看上了岳父的小妾李四儿,要了过来各种宠爱。宠妾灭妻到了对李四儿虐待发妻也不管不顾的地步。
赫舍里氏之前一连三胎都是女儿,没有嫡子,肚子不争气,丈夫又不宠爱自己,前朝太子事件又导致赫舍里氏地位微妙。赫舍里氏心里害怕,见李四儿也怀孕了,生怕隆科多下一刻就要休弃了她的赫舍里氏,便在又一次怀孕后和乳母商量好,若是这一胎生下来还是个女儿,就找个儿子取代了。
岳兴阿便是那被替换的嫡长子。
李四儿也生了个儿子,取名玉柱。隆科多宠爱的不得了,想要赫舍里氏给李四儿让位,却被佟国维一顿呵斥——太子虽然被康熙废了,可没到半年就又被复立,显然康熙爷还是念旧情的。这个时候佟佳氏冒出“为了小妾逼迫发妻”的事情,不是找抽?
赫舍里氏因着这个嫡长子总算是保住了自己发妻的地位,只可惜在家里过的也不算好,尤其是几年后太子又一次被废,佟佳氏彻底倒向了八爷胤禩那边,她这个赫舍里氏就彻底名存实亡了。连带着赫舍里氏的孩子们也都在府上受苦,好几次都险些活不下来。
后来八阿哥没上位,倒是四阿哥雍亲王登基了。若是原身,雍正多少要顾及养母佟佳氏孝懿仁皇后的面子重用隆科多。可登基的是润玉,佟佳氏这个站错队的就只能坐冷板凳了。
儿子不顶用,孙子倒是个聪敏的,不仅擅长骑射还过目不忘,文采斐然。佟国维注意到岳兴阿的出色,与被李四儿宠坏了的玉柱不同,便将佟佳氏的一代兴旺就给予到了岳兴阿的身上,总是亲自带在身边教导。也因此,赫舍里氏才勉强依靠着自己的长子在府上苟活,没被李四儿弄死。如此这般,赫舍里氏便是更不敢让儿子的身份暴露。
福子回忆了一下岳兴阿的长相,剑眉星目,英气逼人,虽然才十五六岁,但不难看出,只要不长残了,未来一定是个一顶一的大帅哥。
所以这样的大帅哥,文韬武略的人才,未来为什么会明明娶了公主却偏偏做出了宠妾灭妻,冷落公主,真爱至上这种可以祸害全族的脑残行为?是被自己那个脑残父亲影响了,有样学样,还是因为童年的遭遇恨透了佟佳氏,想要报复?
福子:“……”
无论哪种都挺合情合理的。
前者符合琼瑶奶奶的逻辑,后者符合大部分正常人的逻辑。
“那个漂亮的,唱曲子的小姑娘在哪儿?也上来给爷唱个小曲。”
福子正低头思索着,楼下传来男子大咧咧的声音。福子循声望去,就瞧见一个胖嘟嘟的少年郎见到白吟霜,伸手拉着吟霜的衣袖,眉开眼笑的几乎看不到眼睛的存在。
这不是薛蟠那个傻小子嘛!
福子一眼就认出来了自家人。她进宫之前,就听王夫人和她说过薛姨母的一对子女,还送来过画像,旁的不说,那画师绝对偷偷给薛蟠瘦脸了!
“这位大爷,您要听曲子,我们就在这儿侍候!”
“什么话!到楼上去唱!爷的几个朋友都在楼上等着呢!来,来,来!”
“还等着什么!你可别有眼不识泰山,这是可是薛蟠薛大爷!舅舅王子腾可是京营节度使!楼上等着的,还有荣国府的嫡长孙,一等将军的儿子贾二爷,你们两个可不要给脸不要脸!”
福子大为吃惊:好家伙,这坑爹,坑舅的玩意儿!
贾史王薛是四大家族不假,但却也不过是上三旗的包衣奴才,你面前这位可是镶黄旗的佟佳氏!真闹大了,看看贾赦是会给你们找面子,还是把你们打个半死扔到佟国维面前腆着老脸求饶讨好!
福子叹了口气,自己娘家不争气,她能怎么样?当然是先给娘家人争口气,回头狠狠收拾啊!
福子招来了店小二,递给他一枚玉佩,递给他:“你给楼下那位爷,就跟他说,岳兴阿,算了,给爷一个面子。”
那玉佩,是福子从皇上那边顺过来的。看那色泽,款式,就知晓非皇室子弟不得佩戴。站在楼下的岳兴阿心里正烧着火。他一辈子都在忍,小时候吃冷饭的时候,额娘让他忍。被仆从推入湖水中险些死去的时候,父亲偏心他只能忍。如今……便是连包衣奴才,都能欺负到他的头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