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里一时间安静下来,只能听见风吹着树叶,发出萧索凄凉的沙沙声。
很快,容钰就收拾好情绪,再抬眼时他变了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跟刚才完全判若两人,也好像忘了方才说过的话。
“二哥哥这话说得太严重了,什么了不了断、放不放过的,我不过是一个平头百姓罢了,能干什么呀。”他语气轻快,嗓音沁着阴冷,“我还是那句话,要是真出了什么事,那肯定是惹了不得了的人,可跟我没关系哦。”
容玥深呼吸两下。
真是油盐不进!
他正准备再次开口,花园外面来了一个小厮,“二哥儿、三哥儿,开饭了,老爷喊两位过去。”
容钰笑道:“吃饭,好啊。”
来到前厅,容修永和白氏都已落座。
饭菜摆满了一大桌子,容钰笑眯眯地开口,“这么多菜啊,看来父亲真是看重二哥哥,准备了这一桌好吃的。”
容修永看容钰不顺眼,拧眉道:“看看你二哥,再看看你,你哪里有半点比得上你二哥!一肚子草包不知是随了谁。”
这话便是拐弯抹角骂杨氏了,杨氏出身商贾,容修永一直看不起她,可为了获得杨家的财力支持又不得不娶她,这实在是又当又立。
白氏听了这话却隐隐得意,面上还装模作样地嗔怪容修永,“老爷,玥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咱们一家人坐下来吃顿饭,何必说这样的话。”
容修永冷哼一声,不再看容钰,抬手招呼容玥,温声道:“玥儿,过来吃饭。”
这态度一冷一热,一亲一疏,再明显不过。
不知怎的,容玥先看了一眼容钰,见他垂眸不语,心中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刻就听见容钰道:“吃饭?怎么吃?二哥哥胳膊都废了,怎么吃呀!”
他嘻嘻笑起来,鲜红的嘴唇咧得老高,“父亲,你这么喜欢二哥哥,怎么忘了这一茬呀。依我看,这饭就别吃了,好吗?”
容修永面色骤然铁青,他怎么会不知道容玥胳膊废了,只是不知道是谁伤的。可废的是左臂,又不耽误吃饭写字。容钰这一出分明是故意在大伙伤口上撒盐,没事找事。
“混账,你二哥胳膊受伤,你还说得出这种话!”容修永指着容钰鼻子大骂,“不吃就给我滚出去!”
容钰摇头晃脑,“我不吃,我怎么配吃父亲这里的饭,只是我不吃,就谁都别吃了。”
最后一个字落下,容钰的嗓音全然冰冷,脸上的笑意也募地消失,面无表情道:“卫五,把桌子掀了。”
“是。”卫五漠然应道。说罢上前两步,在众人措手不及、目瞪口呆的目光中,一把掀翻了饭桌。
“啊!”白氏尖叫一声,打破了屋内的宛如凝固的沉默。
下人们瑟瑟发抖,噤若寒蝉。
容修永则瞬间暴跳如雷,怒气冲冲走向容钰,似要打他,却被卫五一把拦住,如铁钳般结实的手让容修永动弹不得,手腕都麻了。
儿子大闹也就罢了,一个奴才也敢冒犯他,容修永怒不可遏,“放手,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狗奴才,信不信我把你发卖了!”
容钰道:“那父亲可要失望了,卫五不是奴才,他是我请回来的护卫,是良籍。”
容修永顿时一口气堵在胸口,憋得满面青紫。他使劲儿往回抽,怎么也抽不回手腕,这么一会儿功夫,整条胳膊都快没知觉了。
白氏在旁边吓得面如土色,尖声喊着,“来人!来人!”
这时,容府的下人们才如梦初醒,纷纷上前打算拿下卫五,谁料卫五一只手也能对付他们,一脚一个全都踹出好远,期间动作太大,还把容修永甩得差点摔跟头。
容玥看不过去,“三郎,适可而止。”
他原本还想训斥容钰忤逆不孝,可看着容钰阴鸷的眼神,竟不敢开口,生怕惹得他更疯,做出无可挽回的事。
容钰始终看好戏似的,以手支颌,直到那些下人全被卫五打的爬不起来,他才慢条斯理地开口,“行了,卫五,怎么这般不知好歹,伤了我父亲,我回去定要罚你。”
卫五眼神毫无波澜,像最忠实的忠犬一样回到容钰身旁,低声道了句“是”。
白氏慌忙查看容修永的胳膊,见上面已经淤青,一叠声儿地问,“老爷,老爷,疼不疼。”
容修永又惊又怒,脖子上都鼓起青筋,“容钰,反了你了!你别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你大逆不道,倒行逆施,目无尊长,我定要——”
“定要什么?父亲莫非想要报官将我抓起来吗?”容钰懒洋洋拖着下巴,漫不经心地说道,“可是皇上才失去了一个儿子,又因为二哥差点迁怒我们家。若是此事传到皇上耳朵里,父亲你说,皇上会怎么看呢?”
怎么看?子不教、父之过。皇上本来就因为之前容玥的事叱责过容修永,这一次恰好又赶上三皇子谋逆的事,皇帝难免联想,到时自然是狠狠治容修永一个教子无方的罪,官帽保得保不住都不一定。
容修永瞬间想明白过来,背后冷汗都爬了一层。他惊疑不定地看着容钰,竟有些投鼠忌器了。
他手指颤抖地指着容钰,“你”了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
容钰状似苦恼,“让父亲生这么大的气,的确是儿子不孝,要不我还是去跪祠堂吧。只不过父亲也知我腿脚不便,这万一碰倒个香烛,烧了祖宗牌位……”
“滚!你给我滚!”容修永一个杯子砸在容钰脚边,气得随时要晕倒,“给我滚得越远越好,我容修永以后没你这个儿子,我要和你断绝父子关系!”
“好啊,那我等着父亲给我出具文书。”容钰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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