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两条腿就跟灌了铅一样沉重。
容钰又问:“饿吗?”
“饿。”
楚檀额角往下淌着汗水,漆黑的眉眼汗涔涔的,嘴唇却是苍白干裂,喉咙快要冒烟。别说饭了,直到现在他还没喝上一口水。
容钰抬起胳膊,楚檀还以为要挨巴掌,结果小少爷用细白的指尖擦去他额头上的汗,语气温柔地说:“这种惩罚比挨鞭子还煎熬吧。”
书中的容钰就承受了这样的刑罚,只不过他比楚檀更惨,他本来就是双腿残废,又被故意剜去膝盖骨以作羞辱,最后由马拉着活活拖死,两条腿都快磨没了。
“嗯。”楚檀低低应了一声,握住容钰的手蹭了蹭,眸色幽深,“因为看不见公子。”
最起码挨鞭子抽的时候,还能看见小少爷鲜活灵动的表情,比跟在马车后面无聊地跑步强多了。
“你活该!”容钰倏地抽回手,眸中闪过一丝无语。
顺手抓起身旁的软枕往楚檀身上砸,骂道:“我比你难受多了,我的腰现在还直不起来!还有——”
还有屁股也肿的疼,腿间难以启齿的地方更是又酸又麻,动一动就被裤子磨得难受。
楚檀看出容钰的欲言又止,眨了眨眼,“我给公子上过药了,还用口服侍了很久,公子还疼吗?”
闻言,容钰心中的火“蹭”得窜起老高,他昨夜被肏昏了过去,后面的事根本没记住,更不知道这只坏狗偷偷摘了嘴套,又把他舔了个遍。
“下流,不要脸,滚出去!”容钰气得脸都红了,端起面前的茶杯就往楚檀脑袋上砸。
楚檀抬手轻飘飘接住,仰头喝了个干净,他喉结一滚,眸中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谢谢公子体恤。”
和容钰拌嘴绝对是楚檀乐此不疲的爱好,他总能把容钰气得要爆炸。
于是他为他的一时口嗨付出了代价,饿着肚子跟着马车又跑了一下午。
太阳落山之前,他们总算赶到了驿馆,吃饱喝足以后,便各自回房休息。
墨书照例和容钰睡一间房,以便公子有什么需求他好随时服侍,可这次多了个楚檀,他偏偏要挤进来一起睡,说什么荒郊野岭的不安全。
为了公子的安危,他一定要守在身侧。
墨书又翻了个白眼,说得这么大义凛然,其实就是争宠。他得找机会和公子说说,这种善妒的男人不能要,免得日后家宅不宁。
可他没想到,这一次,还真让楚檀说对了。
夜间,变故横生。
一群黑衣人悄悄潜入驿馆,挨个房间点燃了迷香,让整座驿馆的人全都陷入沉睡。
唯有楚檀在鼻间飘入第一缕香气时,便立刻警觉地屏住呼吸,扯了块衣服蒙在脸上,迅速隐匿于黑暗之中。
不消半刻,一个黑衣人推开容钰的房门,他目标十分明确,直奔床上而去,手中长刀闪着寒光,对准床上的鼓包狠狠劈下。
不过他立刻就察觉到不对,用力掀开被子,底下竟是一只枕头。
他暗道不好,刚提起一口气,身后便传来破风声。他飞快闪身躲开,与楚檀扭打在一起。
黑衣人并不是楚檀的对手,可他的帮手有很多,从门口涌进来。
楚檀以一敌多,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敌人的武器不是剑就是长刀,他只有一把随身携带的短匕,渐渐落入下风。
好在容钰花大价钱雇佣的护卫也都不是吃素的,激烈的打斗声将他们唤醒,清醒片刻后就迅速加入战斗。
这群黑衣人并不恋战,见势不好便纷纷逃跑。楚檀只杀了一个,其余就都让他们跑掉了。
不过楚檀已经从方才的打斗中,猜到这伙人是从何而来了。
他吩咐护卫们回去休息,今晚不会再有人来了。然后从屏风后面抱出容钰放在床上,耐心地一声声叫醒。
过了好半晌,容钰才逐渐恢复意识,一睁开眼皮,便觉脑仁抽痛。
楚檀没有隐瞒,将刚才的事情细细讲给他听。
容钰揉着太阳穴,略一思索便皱眉道:“是顾越泽?”
楚檀点头,“公子猜的不错。方才我与他们交手时,发现这些人并不是普通的江湖之人,而是训练有素的军士,想来京中与我们结仇,又有这层关系的人,只有顾越泽了。”
容钰厌烦地抿唇,眼神忽然瞥到楚檀染血的胸口,视线一凝,“你受伤了?”
楚檀垂眸看了一眼,淡定自若道:“无妨。”
“过来我看看。”
容钰揭开楚檀的衣服,只见胸口一道深深的刀伤,皮肉都向两侧翻开了,鲜血汩汩而流。
“这叫无妨,再深点你都没命了!”容钰拧眉,忍不住抬高了声音。
楚檀勾唇,“公子心疼我,那就帮我上药吧。”
他掏出一个玉瓶,正是蔡舒留给他的伤药,本来是有备无患,没想到刚出京都就用上了。
“我心疼你个屁!”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不正经,容钰狠狠地瞪他。
可是嘴上凶巴巴地骂人,手上还是放轻了力道,将药粉小心翼翼地撒上去,又细致包扎好伤口。
望着楚檀胸口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白布,再看他肩膀上狰狞的疤痕,那是之前被狼咬的。还有胸腹上的鞭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