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被容钰吸引的不只有楚檀,还有其他人。
二楼。
一个戴金色面具的玄衣男人手执一杯酒,缓缓饮下,欣赏的目光始终投在容钰身上。
“孤竟不知,京中何时出了此等人物。”
坐在他对面的男子也观察了半晌,沉吟片刻,答道,
“这位公子坐的是轮椅,扶手上嵌有暖玉,手炉上的雕花工艺精湛,应出自珍宝阁的大师傅,且身上所披为价值千金的赤狐皮裘。想来京中双腿有疾,且打扮如此奢靡的只有一人,便是容侍郎家的三子,容钰。”
玄衣男人挑眉,“不愧是殿前都指挥使,在二楼都能将他手炉上的雕花看得一清二楚。”
都指挥使笑道:“殿下过奖,只是家中小妹偏爱珍宝阁的物件,曾替她买过几回,故此了解一二罢了。”
玄衣男人轻抿一口酒,凤眸微眯,叹道:“原来是容玥的弟弟,听闻容家三郎阴鸷残暴,素有修罗之名。今日一见,方知传言不可信。”
此刻容钰已经拿到了一等奖,用一个玉壶装着的琼花露。
他掀开壶盖轻嗅,浓郁的酒香中混杂着淡淡的琼花香气,从瓶口飘出,在空气中经久不散,闻到的人皆叹一声好香。
容钰口齿生津,喜不自胜,迫不及待倒了一杯尝尝。一口下去,眼睛都冒光了。
“好酒!”
二楼的玄衣男子不禁露出笑意,“孤也想尝尝这琼花露的味道了。”
都指挥使道:“听闻岁前,扬州知府进贡了一批琼花露,殿下若想喝,不如去向皇上讨一杯。”
玄衣男子脸上的笑意便敛了下去,语气淡淡,“孤所想所求,还需向他人讨,实在令人不快。”
这话中似有暗示,都指挥使立刻正色道:“臣惟殿下马首是瞻,但凭殿下吩咐。”
玄衣男子不答,始终看着容钰,“可惜了这等惊才绝艳的人物,却是个腿残之人。否则一旦入仕,定是我大周可用之才。”
许是他看得太久了,引起了楚檀的注意。
楚檀抬眸瞥了一眼,锐利的目光穿透那张金色面具,仿佛看清了那张脸,他眯了眯眼睛,不着痕迹将容钰挡在身后。
玄衣男子勾唇,放下酒杯,“行了,孤也该回宫了,宫宴即将开始,父皇要怪罪了。”
他嘴上似乎是怕皇帝怪罪,语气和表情却没有半分恭敬惧怕之意,而是充满轻蔑不屑,司马昭之心已昭然若揭。
不过一会儿功夫,容钰已经将一壶琼花露喝了一半下去,要不是墨书拦着,他能全喝完。
容钰望着被墨书抢走的酒壶,意犹未尽地舔唇,这琼花露实在甘美,一口一口令人难以停下,恨不得能一直喝下去。
楚檀见他眼神湿润,双颊晕红,手就发痒,忍了好久才没有上去摸。
墨书劝道:“哥儿,咱们该回府了。”
容钰却不愿意,此刻心情极好,应该干点快乐惬意的事。他想了想,忽然手一挥,“带你们去泡温泉。”
容钰在京郊有个庄子,山庄里面有天然温泉,幼时杨氏经常带他去泡,温泉对身体有好处。
于是一行人就去了温泉山庄。
山庄的人提前得到消息,知道东家要来,便早早在门口迎接,汤泉、饭食一切都已准备妥当。
温泉本是露天的,但容钰身体不好,所以杨氏便在庄子里修了一个室内的汤池,将温泉源源不断地引进去。
将容钰推进室内,墨书给容钰摘了面具,准备给主子脱衣服,忽然一转头,瞪着楚檀道:“你出去。”
楚檀不肯,“为何?”
“难不成你还想和公子共浴一个汤泉?”
“为何不能,公子身边总要有人伺候。”
“那也是我伺候。”墨书扬着下巴,“就不用你操心了。”
楚檀微微皱了下眉,隔着面具,墨书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陡然变得冷沉的视线,和周身低下来的气压。
墨书莫名有些发憷,转念一想,我怕他干什么?他一个小厮,我在公子身边十几年了,可比他近多了!
另一边,容钰已经热得冒汗了,本来室内就热,温泉冒着热气,他还披着狐裘。
容钰酒气上头,醉醺醺地阖着眼,嘟囔道:“好热。”
墨书瞪了楚檀一眼,转身给容钰褪去外衣。容钰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手胡乱扯了扯领口,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上面还沁着汗珠,反射着细腻的微闪。
墨书立刻就挡住容钰,开口驱赶楚檀。
楚檀显然已经忍到极限,实在嫌他烦,一个手刀砍到墨书后颈,把人打晕了扔出去。
谁知一回来就撞上容钰睁开的双眼,容钰歪着头看他,“把我的墨书扔哪了?”
楚檀狭长的眸子微眯,闪烁着不悦,“公子可从不会这般亲昵地叫我。”
容钰极为缓慢地眨眼,长长的睫羽在眼睑投下大片阴影,漫不经心地开口,“那我叫你什么呢,变态?流氓?疯狗?”
他握住楚檀摸上自己的胸口的手腕,“嗯?下流东西。”
楚檀表情坦然,“奴才只是想给公子脱衣服,总不能穿着衣服泡温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