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檀醒过来,就发现自己躺在主屋里,而墨书正满脸幽怨地看着他。
“醒了?”墨书把盛满药汁的药碗往楚檀手边一放,没好气道,“喝了吧,别给公子过了病气!”
“我怎么在这?”
墨书冷哼,“公子发善心,怕你死、呸呸呸,怕你病倒在那小破屋里,特意让人把你搬过来。”
墨书赶紧呸了几声,心里默念几句百无禁忌。
楚檀眼波微动,发善心?他看着这位小少爷可不像会发善心的人,只怕是又憋着什么坏呢。
只是自己当前先把身体养好才是要紧,他接过药碗。
墨书紧盯着他,眼里闪烁着幸灾乐祸。他刻意叫熬药的小丫头把药汁熬得浓浓的一碗,苦死他!
然而结果让他太失望了,楚檀端起药碗一饮而尽,眉毛都没动一下,毫无反应。
墨书拿过药碗看了半天,一滴也没剩,他都怀疑莫非是小丫头放错药了?可是他刚才闻着都熏鼻子。
没让他细想,楚檀又问,“公子呢?”
“哥儿在正厅呢,马上要吃晚饭了。”想到这,墨书喜滋滋的,这是他们和公子过得第一个年,他定要守着一夜都不睡。
墨书往外走,楚檀又叫住他,“我也要吃饭。”
“一会儿会有人给你送饭的。”墨书奇怪地看着他,“你莫不是想和我们一块吃吧?”
“墨书。”
容钰的声音从外间传来,墨书赶紧跑了出去。
“怎么去这么久?”容钰指使墨书去拿桌子上的牛乳,他够不到。
墨书赶紧给容钰倒了一盏,“醒了,哥儿,他还想和咱们一起吃年夜饭呢,他现在连坐都坐不了,只能趴着,真是想得美。”
“只能趴着……”容钰挑了下眉,忽然来了兴趣,“行,就让他一起吃年夜饭。”
饭桌上,容钰吃的津津有味,秦嬷嬷和墨书的表情却十分怪异,只因在容钰脚边,还趴着一个楚檀,楚檀面前有一个小矮桌,上面摆放着几碟饭菜。
“吃菜啊。”容钰开口。
“啊,好好,吃菜。”秦嬷嬷举起酒杯,和墨书一起站起来,恭恭敬敬给容钰敬了酒,“祝公子新的一年,身体康健,万事顺遂。”
墨书也是一溜吉祥话,不要钱地往外吐。
“嗯,赏。”容钰笑着抿下一口酒。
一垂眸正好看见楚檀,他唇角一勾,将杯中剩下的酒倒进楚檀杯子里,戏谑道:“也赏你。”
楚檀抬了抬眼皮,“多谢公子。”
说罢,仰头喝下。
容钰笑容扩大,眼中兴味十足。
他像是投喂上了瘾,吃点什么就要给楚檀丢点什么,吃一口鱼,便也夹一片鱼肉丢进楚檀碗里,吃一口鸭肠,也要丢一根鸭肠给他。
容钰像逗弄小狗似的,施舍一样,嘴角挂着恶劣的笑。
然而他这种侮辱性的举动并没有惹得楚檀生气,鱼刺生生嚼碎了咽下,肉骨头也吮得干净才吐出,容钰的“赏赐”全盘接受,还句句道谢,半点挑不出毛病。
容钰都有些佩服他,不愧是命运之子,能屈能伸。
在书中,楚檀也是这样一直忍受着原主的作弄,花了整整两年才达到目的,离开容府。
这一次,他倒要看看,楚檀能忍多久。
秦嬷嬷也尝了口卤菜,昨日墨书在厨房盯着做菜的师傅折腾了一下午,她都没在意,此刻尝了一口才有些惊讶,味道出奇的好。
“哥儿,这卤菜的味道,倒比食轩斋的好上许多。”
墨书摇头晃脑,“当然了,这可是公子亲自改良的秘方。”
秦嬷嬷点头,夸道:“公子天资聪颖,又自小爱吃、会吃,改良一个方子自然是不在话下。说起来,姑娘留下的嫁妆里头,还真有一间卤味铺子呢。”
秦嬷嬷口中的“姑娘”,就是容钰的生母杨氏。
当年杨氏出嫁,红妆何止十里,整整一百八十担嫁妆流水一样抬进容府,可把京都的百姓们惊着了。
酒楼里说书先生将这桩事来来回回讲了三天三夜,这排场,哪怕是公主出嫁,也不过如此了。
杨氏嫁妆丰厚,田地、庄子、商铺……什么都有,其中就有京都的一间酒楼,一间卤味铺子。
容钰回想昨天看账册的时候,似乎真有一间,只不过这铺子的生意属实不太好,一年下来,盈亏相抵,没赚到钱。
墨书啃着鸭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京都人只要一提到卤味,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食轩斋,除了他们家,别家卤味铺子的生意都不好,没赔本就算不错了。”
秦嬷嬷揪了一下墨书的耳朵,“说的什么混账话!”
“无妨。”容钰抿了口酒,“这食轩斋背后的老板是谁?”
“三皇子啊。”墨书顺口说道。
容钰略微睁大了眼睛,皇子的事,墨书怎么会知道?
秦嬷嬷见了他的表情,像是猜到容钰在想什么一样,道:“公子不常出门,外头人都知道三皇子是食轩斋的东家,只因三皇子的母妃是尚食局女官出身,家中世代善于此道,这食轩斋的卤味方子,就出自三皇子的外家。”
“皇子经商?皇上不介意吗?”毕竟在古代人看来,士农工商,商可是最底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