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央在石哥手底下工作了一个月，石哥觉得央央是一个可塑之才，等知道央央连身份信息都没有之后就更放心了。
石哥这些日子有意无意地告诉央央，如果央央这样的黑户被抓到了是要被枪毙的，所以绝对不能让警察发现自己是一个黑户。
小鲤鱼精吓得连鳞片都要竖起来了。
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被抓住会有那么严重的后果。
石哥就又透露说自己手中有门路，可以帮央央办假证，但是央央要出一大笔钱。
央央动心了，但是：“但是，我没钱啊。”
石哥眯着眼笑：“知道你没有钱，我有赚钱的门道，就是不知道央央愿不愿意了。”
央央懵懂点头。
石哥说：“今天晚上有个交易，你帮我把东西送到客人的手里，等他们验了货，你就可以回来了，但是，你绝对不能被其他人看到，尤其是警察，否则你就要被枪毙了。”
央央一咬牙，干了。
……
夜半，央央小心翼翼地贴着墙角走路，交易的地点是在南城凌霄路。
凌霄路虽然名字起的好听，实际上却是G城中划分贫民窟和城市的分割线，无数灰白的墙壁上破破烂烂，长着各色的潮湿霉斑，住房低矮，中间有很多人家自己搭建的违章建筑，巷子里路线曲折，弯弯绕绕，不熟悉路径的人进去了用不了多久就会撞到死胡同。
央央不知道是什么生意，非要在这种乱糟糟的地方谈。
石哥跟他说里面是白面，但是央央见过白面，超市里一块五一斤。
石哥给他的还不足一斤，央央觉得一块五的生意实在没必要这么紧张兮兮。
央央来的路上还看见了一个交警小哥哥在查酒驾，远远就喊住了央央，央央心里怕极了，两条腿都在发抖，脖子缩的跟个鹌鹑似的，央央其实很胆小。
但是警察没有要央央出示身份证，而是让他放学之后快点回家，不要在马路上逗留。
央央听了，觉得自己十分羞愧，但是他还是坚定地走上了违法犯罪的道路。
他更羞愧了。
黑夜中的凌霄路就像被黑布笼罩了一样，与五光十色流光溢彩的城市相比，这里安静黑暗，一眼望过去一片黝黑，深沉的黑暗中就像是有可怖的野兽正在张大嘴巴，等着把小鲤鱼精给吞进肚子里。
央央有点儿害怕，他躲到了巷子里唯一的一盏路灯下，清晰的听到自己的胸膛扑通扑通地跳，心脏好像快要从喉咙口跳出去了。
一阵风来，唯一一盏路灯接触不灵，明灭了几下，彻底不亮了。
小巷子里陷入了彻底的黑暗，只有头顶的月亮和星星还会发光。
央央跺了跺脚，双手放在胸前护着装着“白面”的包，慌慌张张的往一个方向跑。他过来的时候，看见不远处好像还有其他亮着灯的巷子。
正好他来得早，可以先去亮灯的巷子里等一会儿。
央央睁着一双清澈愚蠢的眸子，踏进了“亮晶晶发廊”、“美姐洗脚”、“推拿养生馆”一条街。
央央一进去，就像是唐僧进了盘丝洞，许多人看了过来。
有个画着烟熏妆的大姐姐跑过来问：“小弟弟要来按摩吗？”
央央还欠着钱呢，这一趟是出来赚钱的，不是来花钱的，他立刻摇头。
大姐姐上下打量着他：“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央央当然知道，门牌上都写着呢，他立刻点头。
大姐姐挑了一下眉，目光变得挑剔了起来：“不是来花钱的，是来赚钱的？”
央央目光惊恐了一点，她怎么知道的？
大姐姐吸了一口烟，吐在他的脸上，流露出了一点儿刻薄：“学生仔也来这种地方赚钱？”
央央小声地说：“大姐姐你好，我不是学生。”
他觉得大姐姐的气场好厉害。
大姐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不屑：“呵，又一个穷鬼……需要开房就来我们亮晶晶发廊，象征性收你二十块钱床位费。是第一次吗？第一次卖到五百块钱以上，别不懂行就被人骗了。”
央央没听懂，但他的耳朵动了动，二十块钱……这里的床位费只要二十块钱。
“大姐姐能长期出租床位吗？”央央眼睛变得亮闪闪的。
大哥那里的床位费要八十块钱。
他还欠了大哥好多钱呢。
“噗呲。”大姐姐笑了起来，“当我这里是开善堂呢？”
果然没有这种好事。央央的小脸垮了垮。
大姐姐说：“进店谈。”
央央跟着进了店面，亮晶晶发廊里面的空调开得很足，沙发上闲散地躺着几个女人，看见大姐姐领着人进来，还是个漂亮的男孩子，都站了起来。
“不洗头。”大姐姐看也没看就说，“挂名在我们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