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克是福伦特尔家送给大少爷凯尔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这个年轻青涩、皮肤黝黑的二十二岁青年彼时还在为家里那几亩不够肥沃的田来年能不能交够税而发愁,但是很快他就不必有这烦恼了。
成为主人家里的奴隶有很多好处,吃好住好穿好,有能力的人还会得到不少赏赐,拿回家里去贴补家用,贫穷的家庭也会因为少一双筷子而稍微减轻哪怕一点点的压力。这是村里被选中的奴隶们告诉萨克的。
萨克,他自出生起就为管着他们这一大片庄园的福伦特尔家族做活,历来的主人也心地仁慈,除了每年应交的税从不在别的地方为难他们。
父亲就常对年幼的萨克说,不知多少任之前的主人将他们和肤白如雪的本地人一视同仁,给了他们房子和田地,让他们能有面包吃有地方睡。主人是仁慈的、良善的人,他们住在这里是受了主人的福气。
主人是好人,他们总能听说哪位公爵或子爵的庄园里整日被奴役被鞭打、地位在那里连最低贱的猪都不如的奴隶怎样叫喊饶命,又怎样惨死在那里。
虽然如今的主人一代代走下来,可能已不如萨克他爷爷的爷爷口中所说那么美好,但也绝没有如此残暴的。
萨克的父亲,爱子心切的罗勒比,不停摸着儿子年轻的因常年做活长满粗茧的宽大手掌,嘱咐着这个单纯、羞涩甚至有些怕生的小伙子,拍拍他宽阔结实的肩背,给予他些勇气。告诉他,说他是幸运的,主人正是看中了他的老实本分、诚实勤恳,才让他去照顾那位大少爷。一定要听主人的话,做错事要主动讨罚,做个男子汉。
萨克黑亮的眼睛看向父亲,一一乖顺的应下了。
他是奴隶,是送给主人的儿子的生日礼物。虽然萨克没有过过生日,但想来对主人这种体面人而言,生日是极其重要的。
他也是重要的生日礼物,万不可做错事,丢了父亲和主人家的脸面。
女仆将衣服捧在手里带来,这是萨克第一次穿这么漂亮精致的衣服。当他将衣服展开时,他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惊叹。没有破洞和补丁,面料不是粗制布而是柔软透气的动物棉绒。他甚至看不出来是哪种动物的毛,只觉得摸起来十分光滑,穿上身也十分轻透。
他站在那里,脸泛着红,生涩拘谨的模样让这身衣服跟他愈发不搭了,像闯进教堂的杀人犯,高级餐桌上的一碟盐炒豆子。
耳边传来女仆们没有恶意的笑声,让这个高大健壮的青年更加不好意思了。这是他平生第一次体面得不像个奴隶,但过了今天的生日宴,可能就不会有人记起他这副模样。
福伦特尔伯爵的长子过生日,周围有地位的贵族都过来参加了宴会,整个庄园里喧喧嚷嚷、十分热闹。
萨克作为一名奴隶没有出现的必要和资格,唯一要他露脸的,不过是送礼物的环节轮到他上场的时候给那素未谋面的少爷看看。只要合少爷心意,他以后便会成为少爷的奴隶,也是距少爷最近的伺候仆人,负责少爷的生活起居,当一名令人满意的奴仆,平淡的度过将来几十年时光。
宴会人声鼎沸,处处都是说笑声和酒杯交错声,花花绿绿的绅士和女士中簇拥着今天宴会的主角,福伦特尔伯爵的长子凯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