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这东西能要了很多人的命吗?”
这些日子天天同那些官员纠缠,不知不觉间竟已从盛夏缠到了夏末,不管这朝野闹的多凶,都不会阻止了一个大日子的到来。
天下读书人的盛典,秋闱。
玉和翻着手里的小册子,看着上面写的东西,“你说这是你买到的今年考题,本宫怎么知道这是真是假?”
“等到九月放榜,殿下便知晓,只是怕到那时就已经晚了,无才者得居高位,有志者落榜而归。”
堂下的青年冠着文人巾,衣料不算昂贵却很是舒贴,相貌苍白俊秀很有书卷气只是一双油亮的眼瞳在目中四转,总带着些滑头。
为表示对学子的重视,以往的考题都是由皇上亲自拟定,只是这几年他病的越发严重,制定考题的事情也交给了内阁的几个大学士。
上不严下必嬉之,总有些偷奸耍滑不走正路的,有需有求考场舞弊便逐渐严重起来。
终到如今,竟然有人能在学子下榻的酒楼公然找人出售考题,不知是不是玉和天天逼债实在弄穷了他们。
“伶牙俐齿。”玉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将册子放在桌上,“二皇子喜爱招揽文人,七皇子礼贤下士美名远扬,怎么不找他们偏来寻本宫?”
他才刚出宫了多久,先是一个追讨国债就已经搞得官场怨声载道,如今又是科场舞弊,谁知道是不是对家挖的坑,等他查大了再说他捕风捉影冤枉清臣,一把子将他拉下了位子。
“两位殿下自然是好,只是他们重名却爱惜羽毛,绝不愿严查,对于腐败来说只削其皮不挖其肉,今年平了来年又起,天下学子年年皆要受其害。”那学生正言道。
玉和却是一言不发,眼皮子耷拉着从中只露出一点光懒懒地瞅着那人慷慨激昂的样子,“常顺。”
“奴才在。”后面扇风的常顺立刻哈腰道。
“请这位公子到后院小叙,好好招待。”
“是。”
常顺腆着肚子朝外面一招手,几个仆役冲进来将那学子围了住,“公子,您请吧。”
见他惊愕的模样,玉和露出一笑,“放心吧,考试前一定放你出去,只是现如今你就在这宫里好好温习功课。”
待人安排妥当,常顺回来勾着腰继续给玉和扇着风。
“你不问我打算怎么处理?”玉和眼挑上一点看他。
“奴才就是个伺候人的,做决定那都是主子们的事,怎么能问主子的事。”
“那让你去死你也去啊?”玉和好笑道。
“您只要发了话,让奴才怎么样都行,就是不知道得哪种死法才能得了欢心。”
“耍滑头!”玉和笑着抓了扇柄去敲常顺的头,他也不敢躲,只捂了圆溜溜的脑袋嘿嘿直笑。
“殿下,刚门仆过来说,对面一直有人搁那往这边瞅,那下人看的不仔细,只认出了同这人一般都是文人巾。”
“倒是聪明,知道还给自己留个通风报信的。”玉和将扇子递给常顺,淡淡道,“办事干净点,别让其他人看到。”
“是。”常顺应声。
“收拾好了去给我准备出行的车轿,别人都把刀递到我们手里了,不得找个好的执刀人。”
在京城的西边靠近宫门,这里地处僻静,所居住的人家非富即贵,一扇扇朱红的大门朝着胡同里,像威武的兽群在舔着自己的皮毛。
除了最深处的那家,紫铜的龙头环实金的圆环处处彰显了这人家的不凡之处,只是原本应该严正的石墙却是被人故意种了满墙的爬山虎。
绿叶如海,层层叠叠将满屋的富贵威严都遮去了不少。
玉和进了户内,院内绿荫如盖,每处景致都透着主人家的用心。
门人引着他一路到了内院的一处小楼,“太子殿下,我家主子就在里面了。”
那门人想为玉和引见,却被他阻止,自己推了门进去。
内里空间不是很大,但目之所及全都摆满了各色书籍,间或有些空隙处则是塞着一两件的真巧古玩,都以古朴为重。
角落里,燃着幽幽的竹香却遮不住这满屋的书墨味。
“大哥?”
在书山中,好似有一道人影,玉和却不敢确定,想要近前一看,刚踏脚就觉有异样,低头见自己刚好踩在了一本摊开的诗书上,忙道一声勿怪缩回了脚。
他这一番动作,让屋里人有了反应,“进来坐。”
那声音悠长像是在吟着一句短诗。
绕过隔门,看到了一处还算干净的小隔间,摆着张书桌椅子上正坐着一道白衣人影。
那人一回头,玉和心中叹道,果然玉书总是要学他却总是学的不像。
穿衣打扮这种外在的自然好复制,但是内里哪种被诗文浸润了几十年的温润之感却是不好模仿的。
“你来找我做什么?”玉文转身,在看见玉和的那一刻他的瞳孔瞬间放大,失声道,“楚楚!”
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