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走了。”幽荧撩开玉和脸边被汗水沾湿的发丝,“也许下一回你见到我的时候,我可能正在被妖族追杀,到时候玉大才子可要对我施以援手哦。”
“去死!”玉和嗓音沙哑地骂道。
然后他奋力提起一只胳膊,揪着幽荧的发尾,“答案,告诉我。”
还真执着啊。幽荧好笑地看着玉和,抓住了对方的手,将硬硬的一个小块推进了他的掌心。
“有时候我也会怀疑那种东西究竟算不算你的父亲,不过无论他是不是,你不需要为自己的父方做任何事。”幽荧在玉和的唇上落下一吻。
“你娘亲是三族最大的疯子,但不可否认,她很爱你。”
玉和捏紧手里的东西,再也扛不住睡意,眼皮缓缓合拢。
“再见了,对一位即将流浪的妖族天才最起码赏赐一个笑容吧。”
幽荧的手指在玉和的嘴角,在那向两边提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自己也勾出一抹笑。
最后他还是不能自已,抱住了玉和额头相贴,淡淡的微光自幽荧身上亮起,他垂下的银发慢慢缩短,紧抱的双臂也不断变小。
死亡与新生总是相伴。他将要抛弃那具腐朽的身躯留在山下,而自己将用这幅新生的躯体去往北方极寒之地为自己寻找一条新的道路。
稍有不慎,他可能永远都回不来了。
幽荧已经完全变回了那个毛绒绒的团子模样,他用软毛蹭了一把玉和的手心,黑黝黝的眼瞳里挂满了泪水。
然后跳下床,头也不回地向外跑去。
他不可能永远留在安全的地方,身为曾经掌管夜晚的神兽后裔,他也有着自己的骄傲和追求。
边塞的狂风继续吹着,并不会因为谁的离开而停下,在这样的狂风中,玉和伴着黄沙矗立了三年。
这一天,钟声响彻了整个边关,一道道关门被打开,长长的车队逶迤而进。
“是哪个世家公子啊?这么有闲情还来边塞观光的。”
玉和倚在城墙上,手里捏着个小酒瓶,风将他的头发吹的飞散,给他添上了几分放荡不羁的游子气息。
“哪家能来我们这观光啊,又不是自己找不痛快。”
玉和身边,一个彪形大汉学着他的样子倚着墙,却始终做不到像玉和一样的随意洒脱,最后只能悻悻地又挺直了腰板。
大汉指着车队里最华丽的那辆,说道,“魏国柳宰相家的孙子,柳子业,父母死在一场妖族的偷袭里,家里姨母娇养着长大的,不太争气,听说柳家老爷子已经有打算从旁系过继一个了,这次看来是到我们这挣军功好给老爷子表现的。”
“哦,那不跟我一样?”玉和扬起手里的酒瓶,一口倒下。
“妈的,你那算是支援边疆!”大汉笑骂道,“少喝点,学宫前几天又来信了,让我们看着你点。我说,你小子别不是在京都那有什么风流债,这一天天的信来的比老子吃饭都勤。”
“风流债…”玉和摇了摇头,将手里的酒瓶朝大汉抛去,“我看是讨命债才对。”
“我草你娘…,呸呸,…我这破嘴…上辈子祖宗的,你一口都没给老子留啊!”
“哈哈哈哈”玉和大笑道,“想要?自己杀敌找督军领去!”
“去你奶奶的,督军特么不就是你!”
新到的军官,按理都要给办一场洗尘宴,同时这也是玉和的庆功宴,他升迁了,被调到了内里几关协助后方将士调遣和钱粮运转。
不用再吃黄沙对于每一个士兵来说都是一件好事情。
其实还有一个调令,是让他会学宫担任讲师,不过反手就被玉和撕了。
黄沙不好吃,但吃惯了就受不了内地的绵绵细风了。
“表哥”
玉和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少女,三年没见,她的身量长高了不少,举止大方进退有礼,不再像之前还带着小女儿气。
“你怎么会……”
身旁的副官连忙提醒道,“这位是柳夫人。”
玉和更加惊讶,“你…你嫁人了?”
在他印象中,玉寒一直是一个心高气傲的女孩,虽然自己跟玉家闹的不快,但他还是觉得凭玉寒的才气是可以考入学宫的。没想到再见面,当年傲气的少女已经嫁为了人妇。
玉和向她身后看去,见到了一位白衣青年正在与官员应酬,长的也算丰神俊朗,只是眼下带着乌青,一看就不是肯踏实能干的。
“是柳家逼的你?”
这句话玉和问的隐含怒气。
玉寒微微摇头,“是我们两家一起商量的婚事,表哥,我长大了也要学会为了家族而妥协。”
两人对视,曾经的那些互相埋怨在时间的冲磨下都消散无影。
玉和抿了抿唇,迟疑了下最后还是搭在玉寒的肩上,低声道,“他以后有欺负你的地方,来告诉表哥,我绝对让他后悔出生在这世上。”
这话逗的玉寒发笑,笑着笑着眼中泛起了泪花,“柳家对我很好的,表哥不用为我担心。”
“那就好。”
千里之外相见,本来应该有满腹的话要说,可除去这些基本问好,兄妹二人竟然相顾无言。
最后察觉气氛尴尬的玉和准备起身离开,却被叫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