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玄衣眨了下眼睛,没想明白,前些日子他还骂过的尚玉京怎么就突然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身上被染红了大片,腥味在空气中飘荡着。
沈淮萧来回踱步,将太医院和郎中骂了个狗血淋头,语气焦躁,脾气火爆。
白玄衣冷不丁的掀起嘲讽的笑,现在装什么着急,尚玉京那一身的病,不都是全拜你所赐吗!
“侯爷,让草民看看吧。”
沈淮萧视线立马锁在了一个年轻人身上,在一群老头子里,白玄衣的出现十分打眼,他一番打量后,凝声道:“你是谁?”
“临川药铺白玄衣,现在可以了吗?”他不卑不亢,直视着沈淮萧的目光,眼中没有丝毫惧怕。
旁的老太医唉声叹气,又不得不感慨,后生可畏。
“胆识不错。”
说完,沈淮萧移开步子,让出一条道。
白玄衣搭上尚玉京的脉搏,发现他的脉象已经很微弱了,这也不能怪他们救不了,任由谁看了,都是一副将死之人的身躯。
他转身,说:麻烦侯爷及一众大人请回避。”
沈淮萧说:“你知道治不好他的下场是什么吗?”
“治,当然是治不好……”
沈淮萧也不待他说完,手一抬:“来人……”
白玄衣忽然低低笑了起来:“侯爷,你试问一下,这侯府中有哪个人能治?”
太医和郎中面面相觑,各自摇头。
以太医院为首的季和林闷着道:“侯爷,确如这后生所言,侯夫人已是末路之躯,治不了啊!”
白玄衣说:“侯爷还是尽快离开吧,不然我或许连命都没办法帮他保住。”
沈淮萧不愿意退,没有人可以要求他离开,可当天又看了眼生死不知的尚玉京,最后紧紧盯着白玄衣,转身离开。
随着他一离开,屋里顿时就空了。
白玄衣扒开尚玉京的衣服,取出银针止了血,低喃道:“你看你留在这干什么,被人踹死吗……我费了那么大的劲救你……能不能别每一次我见你你都要死不活的啊……”
尚玉京这次伤的比他以往见到的还要重,心脉被踢断造成吐血不止,原本心脏就不负重荷,一个月前的一脚踹的他旧疾复发,十年的休养彻底白费,如今这一脚更是雪上加霜,沈淮萧这是存心要了尚玉京的命吧。
他取出一个瓷白玉瓶到出,一只白瘦的虫子骤然出现在掌心里。
白虫蠕动着,从他掌心爬在尚玉京的胸口处,在心脏的位置咬破表皮,钻了进去。
他拿着羽哨,吹出时却没有声音,蛊虫在皮肉下鼓起,然后迅速游走,钻入深处。
这是他培养的心蛊,用于连接断裂的心脉和淤血清理,当它也没那么神奇,后续还是要吃药休养,起码尚玉京这次三个月都不能受惊,而且他担心,届时他就算真的找到药了,尚玉京还能撑到那个时候吗?
毕竟十年了,他也才找到关于蕴灵草的线索。
大概半个小时过去,白虫吃饱喝足的爬了出来,体型整整胖了一圈,在白玄衣掌心里还伸了个懒腰。
他捻起虫子丢进玉瓶里,取出护心丸给尚玉京喂下。
“尚玉京,你看别死了!你还欠我的呢!你欠我的钱你不还了吗!你可别以为一个临川药铺就能抵消了!我告诉你,绝对不可能!”
白玄衣施了几次针,后面手都开始抖了。
沈淮萧这么大阵仗,府里的人全都知道了,连氏站在他跟前,端庄的脸上出现了几分怒容。
“沈淮萧,为了一个尚玉京就大动干戈,皇上特地拍了符良公公来问情况,莫不是你还喜欢上了不成!”
沈淮萧一夜未睡,忧心白骨的事情,加上失手把尚玉京打成重伤,本来就烦躁,被母亲这一诘难,额头突突的跳了起来。
“尚玉京还不能死在侯府。”
连氏幽幽道:“你可别忘了你妹妹是怎么死的了!”
这是压在他心底的一根刺,时时回忆起来,便要痛上几分。
“知道了。”
连氏也不再开口说话,转身离开。
冬天落幕的快,他觉得自己不过坐了才一会儿,天色就黑了。
他自己也说不出心里是股什么滋味,不上不下的,空的厉害。
按理来说,尚玉京死了他应该高兴才对,为什么现在空的有些难受了,他抚上心口,觉得这里慢了许多。
说来,他前几日路过七兰阁见过尚玉京,他整日病殃殃的,也不知道穿厚点,站在梅树下,不知道想什么。
看见他捂着嘴唇咳嗽,待了会儿又回屋里去了,临走前折了一枝。
七兰阁整日弥漫着苦涩的药味,其实他不大爱进去,加上他又不喜这味道,以至于交欢他都让尚玉京来他院子里。
沈淮萧呆坐石凳上,下了雪也不知道,就连什么时候有人靠近他都不知道。
“萧哥哥……”
沈淮萧转眸:“是珠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