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驰在从易感期的昏迷中清醒过来,又不知道为何吐血晕倒的事情属实是惊动了曙光层的高级管理人员。
他们的目光不停的落在牧驰的办公室上,似乎是在估摸着什么时候牧驰会倒下、好让自己坐上这个位置。
外界的谣言是管不住的,一时间“牧驰的精神力已经到极限了,马上就会被反噬”“他没有omega纾解发情期,落下了病根,活不久了”诸如此类的谣言四起,没有人阻碍谣言的流传,或许是他们心里也默认了这些话的真实性。
牧驰在高位上坐久了,一方面是因为他确实有能力,另一方面则是没有人能用武力取代他的位置。
而现在不一样了,牧驰整日疯疯癫癫的就跟走火入了魔一样,他管不了曙光城,自然是有人眼馋这份权利。
他们早已在暗中瓜分好了一切,就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出现,他们就能完全的将这座城市收入囊中。
可惜变故来的总是那么突然,牧驰在持续昏迷了三天后,醒了过来。
没有挣扎大闹,也没有刨根问底,他醒来的时候只是困惑的扶着自己的脑袋,对着一旁颤抖着的医生冷漠的询问了一句:“我睡了多久?”
医生抖了两下,颤颤巍巍的答道:“三天……”
牧驰长出一口气,脸上的神情显得很是困倦。
他掀开被子下床,打理好了自己后,垂下眼睑,道:“那是时候去处理公务了。”
态度冷漠的可怕,就好像是他重新变成了那个当初一手建立起曙光城的顶级异能者。
——后续的检查发现,牧驰的大脑某一块区域受到了创伤,忘记了一些东西后,情绪变得很稳定,连带着异能失控的风险都下降了。
“无关紧要的东西。”牧驰说。
他单手撑着脑袋,眼睛一点也没离开手上的文件。
他这样的变化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牧驰醒来后就以一种极其凶残的手段将城内企图分割他权利的团体连根拔起了,哪怕其中有些成员是他曾经的队友,牧驰也能毫不犹豫的将他们全数打为同党,关进异能者监狱里。
alpha重新坐上了他的王位,并且还让他的位置变得更高了。
例行检查的医生记录完今天的身体数据之后便离开了,门轻轻的合上,牧驰忽的用力抓紧了自己手上的资料,力道一点没收,将那几张纸硬生生的抓出了几个孔洞。
那股黏腻恶心的感觉又来了,牧驰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脚下忽然踉跄了一下,他脱力的撑在桌面上,将那好不容易才恢复整洁的桌面再次弄得一片混乱。
无关紧要的东西……只是无关紧要的东西……牧驰捂着自己的眼睛,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想到这些被他遗忘的事情时会变得格外失控,他的大脑无比的混沌,眉间隐隐作痛,感觉好像又要哭了,喉咙哽咽着,让牧驰无比的烦躁。
从他醒来,一直到现在,几乎每天晚上他都深陷一个梦魇中,记不清梦的内容了,但每天早晨被液体浸湿的枕边、红肿干涩的眼睛,都让牧驰感到陌生。
医生说他忘了一段记忆,大脑可能产生了应激,过一段时间就好。
牧驰的手无意间收紧,几乎是立即就脱口而出的问道:“还能有恢复记忆的可能性吗?”
看到医生那欲言又止的神情后,牧驰心下了然。
他不再过问关于“记忆”的事情,转而是强迫自己用工作堆满生活。
牧驰养成了一个坏习惯,他开始梦游。
有时候他会在一间落满灰尘的房间醒来,他蜷缩在那张破烂的床上,被子也没有,床板硌的他生疼,灰尘沾了他一身,明明是能力强大的alpha,醒来时牧驰却觉得浑身发冷。
他咬着自己的手背,血腥味弥漫在口腔中,牧驰却不甚在意,喉咙干涩的不行,翻腾的情绪将他影响的很深,理性告诉他他得立刻离开这间脏兮的房间,感性又让他颤抖着不愿意移动身子。
“宁宁……”牧驰喃喃道。
宁宁是谁?他应该有一个姓,他的全名会很好听,他们应该认识……牧驰记不起来了。
他的记忆就好像是被人硬生生的剐去了一块,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记忆都在围绕着这团消失掉的空白区域打转,那是很重要的,他得想起来,那不是无关紧要……
牧驰的眼睛红的可怜,他忽然发觉这里真的是暗沉的可怕,透不进来一丝光亮,压抑的他喘不过气来。
恍然之间,牧驰忽然就明白了一点。
他从没有这么清晰的感觉到,他所正在经历的折磨其实是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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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宁没等来隔壁幸存者基地的救援,倒是等到了世界意识的现身。
祂是一团很小的光球,散发着暖暖的光芒,刚刚好能被何宁捧在手心里。
而此刻祂正在低声的抽泣。
说实在的,何宁以前在穿越的时候也能时不时的看到世界意识的现身,但那也不过是匆匆聊了几句之后两方就各奔东西,这还是何宁头一次见如此人性化的世界管理者。
「对、对不起……」祂在小小声的道歉,何宁愣了一下,问道,“什么?”
「我没能阻止他把你带回来……对不起……」祂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却是让何宁的心脏狠狠地沉了一下。
世界意识为什么会这么说?
难道他回到这里不是偶然吗?
是谁把他「带」回来的?是牧驰?
不可能,牧驰不可能有这种能力——
世界意识还在哭,何宁捧着祂,心跳格外明显:“你说清楚点。”
「是我的气运之子,呜,他,他的能力超出了我能管控的范畴,他,他把你带回来了……」世界意识断断续续的解释。